IV.《Gaïa：曙光公国章 - 上篇：危险来袭》

北夜玄武

德.路卡特位于路格雷西奥中部偏南的开阔平原之上，其面积是伊斯塔的数倍，外围形状不规则的高大城墙弯曲延绵，凸显了这座城市自由发展的气息。宽广的图林河有两条支流恰好从城中穿过，将整座城市一分为三，虽然仅仅是支流，它们的宽阔程度也不亚于大陆上任何一条运河，其上往来行驶着各种大大小小的货运船只，还经常可以看到宽阔的大桥横架在河面，将不同的大区互相连接。桥面每隔一段都伫立着刻满了精美浮雕的石拱门，华美的护栏也并不显得古老，反而给人带来一股新时代的气息，附近时不时地会遇到各种坐在护栏边面向运河写生的画家，专注地盯着远处的景色，勾勒着新的构思，卖艺为生的音乐家安详地抱着大提琴，在微风中忘我地演奏，一边散步一边指点谈笑的贵妇人，偶尔也会让自己身边西装革履的随从上前往路边艺人脚下的帽子里放入两枚银鹿。桥边通常可以看到绿化带似的林荫散步道，但却并非全是如此，许多桥边都修建有不同规模的贸易河港，搬运工，脚夫，各类公会及商会人士往来于其中，周边仓库一间挨着一间，这里不但每天都在流动着成千上万的货品，还迎接着延河而来的各国商旅，他们大多数来自公国以南，而北方商旅则多选择陆路和海路进入这里。当然，曙光公国还有一种最引人注目的独特商业路线，那便是『空运』，这种通过飞艇运货的方式是迄今为止其他国家都无法想象的，每个月都有数以千计的外国商人前来一探究竟，无不赞叹这一伟大发明之神奇。
城北运河交界处坐落着德.路卡特独一无二的大型国际空港：『银翼空港』，宽广的平地中央建造着数座高大的六角形平台，每一座都设有大理石悬桥，与空港富丽堂皇的主建筑连接在一起，六角平台周边则悬浮着一艘艘正在待命的飞艇，它们或大或小，都是通过前后四根坠地的铁锚来停泊在半空，平台本身则是旅行者与商人登船之处。主建筑共分三层，这里设有售票处与候船大厅，门口更是人山人海，车马如流。虽然坐飞艇的基本上都是资本家与新贵族，但光是他们身边七七八八的仆役和护卫就足以把候船大厅门口的售票处给堵的水泄不通了…
空港附近是贸易区，这里设有大大小小的自由市场，通常一个大型市场附近都会连着四五个小型市场，每天从早到晚，这里的人流都是络绎不绝，小贩们扯着嗓子努力对人群推销着自己的货物，有些人在自己的摊位前雇佣杂技表演者来吸引顾客，也可以看到为讨价还价而争得面红耳赤的外地商人…但这并非贸易区的全部，因为除了自由市场以外，这里还有各种各样的商店组成的商店街，手工业者的行会与商会也设立于此，铁匠铺，面包坊，裁缝店，酿酒厂，玻璃厂，纺织厂，园丁坊，草药店，金匠铺，大磨坊，抄写屋，肉铺，造蜡厂，造纸厂，染料坊等等，应有尽有，不胜枚举。通常一个刚进城不久的外地人就算带有地图，在繁华复杂的商店街迷路也是家常便饭的事。而如果你以为全城就只有这么一处大型贸易区可就大错特错了，由于城市自由发展，区与区之间也没有明确的隔离，类似的贸易区在全城有不下五个，大型市场总数不下十个，小市场和商店街的店铺数量更是多不胜数。
由于城市本身的面积，德.路卡特市内设有东南西北中五个市政厅，居民区数量更多，面积也更大，通常都围绕在不同的大型贸易区附近。其民房建筑风格新颖，以楼房居多，大部分四到五层，偶尔也会看到显眼的宏伟建筑伫立其中，往往都是些诸如医院或学校之类的公共建筑。同样，居民区也分为平民区和富人区，两个区域以真剑决斗大会场这个大型建筑作为分隔点，会场所在处的外圈属于平民区，内圈包括正中心地势较高的区域则是富人区和贵族区，虽然两个区域没有明显的间隔，但你会发现，越往高处走，周围的建筑群就越华美，而通常两区之间的各处通道和台阶边也都会有重装的卫兵巡逻把守，想进入富人区域的人也都必须出示相关的身份凭证才可以进入。
高地的最中央，也就是全城的最中心被富人区紧紧环抱着的地方，庞大且颇具气势的洛可可式亲王官邸拔地而起，从这座居高临下的宫殿中，可以将四周的运河支流以及全城的风貌尽收眼底。而府邸旁边的八星级贵族会所更是全世界唯一两处高级会所中的一处。

当然，我们的主角们暂时还住不起那种豪华会所，迎接斯巴达的议事官文森特似乎告诉斯巴达，为了尊重他隐蔽身份的意向，亲王只派了一个亲信来迎接，并且没有将此事告知其他任何人。于是自然也不可能安排八星级的高档会馆给众人招摇住宿，但亲王却保证会给斯巴达一行安排舒适的食宿。对此斯巴达王本人并没什么意见，既来之则安之嘛，赶紧安排飞艇回航的日期才是真的。他忽然想到了羽落弦等人，倒也不知道他们这群人准备怎么做。回过头，却看到了嘴巴里塞满了零食的西泽尔和卡娜…（怎么刚进城就吃上了），一颗汗珠默默地流下，见西泽尔还在一个劲往卡娜嘴巴里塞入刚才路边小贩赠送的促销用甜面包圈，这姑娘倒也不会拒绝，只是鼓起腮帮面无表情努力地咀嚼着，不禁觉得场面有点好笑。再看看埃里克和羽落弦，他放缓脚步，对二人说：“不知道你们接下来怎么安排的，如果暂时没考虑在哪里住宿，不如就先跟我们一起怎么样？当然如果你们已经有计划了，我也不会勉强大家，水玉的伤势应该获得更好的治疗，这里有大陆出名的医院，还是早点送去比较好吧？”

逆·凌

“我准备陪哥哥去看病，但是希望能离大家住的近一些，哪个新来的受了腿伤的大哥如果愿意也一起来吧？或许能够恢复的更快些，如果大家都没什么事，我就留在医院里陪着哥哥了。”水旋听到有医院，对水玉的伤势更担心了。“你们不会介意吧？”

塔尔习惯了萨尔特恶劣的居住环境和佣兵艰苦的游击生活，蓦然来到此等和平繁盛欣欣向荣的国度，对眼前撼人心魄的富丽景象谈不上抵触，但多少有些不适应。他性子冷漠沉静惯了，见到这些惊人的事物，并没有表现得一惊一乍，但显然有点莫名的拘谨感，大概是觉得自己与此地有些格格不入的原因吧。
偶尔他也会轻轻地向周围瞥过一眼。
这里的每个人，表情都非常单纯无虞，对陌生人的热情程度到了让向来神经紧绷防备心强的他感到匪夷所思的地步，但也令自己的心态略微放松了下来。他不得不承认，这样的生活或许才是任何国家或政体应当追求的终极目标吧。
和平才是幸福的唯一途径······
他抬头看着在湛蓝的天空上飞过的怪异飞行物。
不过话说回来，要是有了这些东西，就可以往青龙国军队的头上扔土制炸弹了吧······

“住宿的事情我们还真没想好，有吃么？有喝么？要有舒服的床还有让人舒服的热水，咳咳，你看起来对这里很熟，我们还不如借个风。”格里姆知道蹭吃蹭喝的时候来了，他果断不会放弃这个机会，“对了这位管家大人，你有没有能用的地图给我们留几份？我们还想接着这个机会在大城市好好游玩一下。”
文森特缓缓地走在前面，忽然听见身后那个相貌粗鲁的矮个子叫自己“管家”，又直接了当地管自己要地图，因为长期说阿尔克斯语的缘故，格里姆的嗓门显得比其他人大很多。文森特倒也没有急着回答他，只是正了正腰板，咳嗽了一声，将目光抛向一旁的斯巴达。

斯巴达知道对方什么意思，连忙笑着对格里姆点了点头，示意他把这件事交给自己，并走到文森特身边，与他并肩走在队伍前方，“说到地图，我们倒确实需要议事官先生提供一下，他们是一路跟随我到此的同行伙伴兼护卫，平时没怎么接触过太多社交礼仪，希望议事官阁下不要介意。”
听到斯巴达的话，文森特连忙微微鞠躬回答说“陛下平易近人，与自己属下一路上犹如朋友，确实令人感到新奇。既然是跟您一起的，我们又怎么会怠慢？住宿问题不用担心，晚点我会派人把地图送到各位的房间。”

“那真是太好了，谢谢你的朋友了斯巴达先生！我们行李众多，纷繁复杂。这里不会有什么奇怪的人来偷盗打劫吧？”埃里克捏了捏手，他对于这种从天而降的好运简直觉得难以相信。

斯巴达回头对他笑了一下，奇奇莉亚在埃里克一边说道:“虽然不是超豪华贵族会所，但典雅舒适安全是肯定的了，只不过不知道是安排在什么区域。”

北夜玄武

正说着，众人眼前就出现了一座富丽堂皇的三层建筑，门前那绽放的鸢尾花式大理石喷泉从老远看去就格外的显眼，雕梁画栋的程度也远远超过附近的商店和民房，围绕着喷泉边，四五辆豪华马车正停靠在那里，几个暂时闲着没事做的车夫正在互相说着什么，他们有的背靠在马车车厢，有的坐在车夫位上，看上去似乎在等着什么人。果不其然，片刻间从建筑中走出了一个衣装笔挺的绅士，他身边的随从毕恭毕敬地来到一辆马车前，为他打开车厢门，拉下车厢自带的小阶梯，小心地扶着那位绅士坐了进去，而后仆役扔给车夫两枚金币，自己也跟着坐了进去。只听他说了句什么，便将车厢内金色粗绒线系着的红丝绒遮光帘拉了下来。马车车夫将钱揣到口袋里，对自己的同行们笑着挥了挥手，催动马匹，缓缓离开了喷泉。

“好豪华的马车...”，卡夏一边咬着刚买的苹果一边惊讶。
“额呵呵呵，这东西我可见过不少，这个是大都市里贵族们的私人马车，一辆要好几十万银鹿呢，看来你们还真是需要长长见识啊！”，西泽尔又开始吹牛了。
“不过啊，这回你说错了。”奇奇莉亚难得的好意提醒他：“这些是公用出租马车，路格雷西奥的出租马车中，包括这种贵族型的。就算不是贵族，只要你有钱也可以坐。”
“我说，我们的目的地不会就是这里吧？”，看着队伍直奔此处而去，卡夏有点傻眼。

果然，文森特带领他们绕过了喷泉，来到了建筑的正门，墙壁与柱子上的复杂花纹让埃里克有点眼花，而毫无疑问，这群人以及他们的牛车也很快引起了许多人的低声议论，仔细看看确实有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穿着村民服饰的一群人，带着牛车直奔城内一等一的豪华酒店，这样的反差估计会成为本城今天最大的新闻了。有些好事的人都走到附近好奇地围观起来。这些奇怪的眼光让塔尔和忆璃他们觉得有点不舒服。当然其中也有不少赞叹忆璃美貌的绅士，花痴一般地盯着这个异域美女的到来。而相比之下，作为诺恩人的埃里克和矮人族的格里姆以及他们拉着的牛车，则有点让这些文雅之士避之不及，巴不得离他们远一点...而另一边的羽落弦和塔尔则仅仅是单纯的格格不入吧....无论从哪方面来说.....

文森特在上方雕有一面巨大盾徽的大门前停下脚步，转身面对斯巴达，微微行了一个礼，表示他们到了。斯巴达抬头望着这座华丽的酒店，似乎相当满意。
“鄙人为各位安排了这间酒店，虽然只是个五星级会所，但一方面服务周到，房间舒适，在城南区域都还算有名。另一方面也避免了各位在旅途劳顿的情况下于城内多做奔波，这里离南门不是太远，而且出租马车服务也十分周到。斯巴达陛下如若觉得还说得过去，鄙人就即刻为各位办理入住手续。”
就在这时，忽然有一个门童快步走到了埃里克身前，匆忙地对他说道：“不好意思，我们酒店不需要农产品。”，同时做了个请他带牛车离开的手势。

文森特听到这里，缓步上前拍了拍门童的肩膀，“他们是我安排的贵宾，你不要多问，把牛车带到酒店后面，给牛添加点饲料...”，门童听了这话虽然一脸不甘愿，但毕竟是文森特的指示，这位大人经常会带一些贵宾来这家名为“黄金泉”的酒店，而且给的小费通常足够自己一两个月的开支。所以，就算这次这群客人再怎么怪异，也不得不服从大人的命令。

待门童找人将牛车牵走后，文森特对埃里克说：“不要介意，他的这种反应也是人之常情。”，没有多说什么，口气也一如既往的轻描淡写，文森特再次回头看向斯巴达，等待他的决定。

“原本我们就没想打扰亲王阁下，现在竟然安排我们住这么豪华的酒店，我又怎么会不满意呢？”，斯巴达微笑道。“大家旅行也累了，我们就先登记房间吧。”

文森特听到他的话，便转头率先走入了大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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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店的地方居然也分级别？”埃里克将缰绳甩给门僮，“你确定这不是什么贵族的家吧？老天，这看起来比孤风堡还得华丽好几倍。”埃里克走进酒店，里面的客人不多，柜台前井然有序。几个服务员正端着菜肴迅速行走，盘子上面还扣着亮晶晶的盖碗。食物的香味隐隐的从盖碗里面飘出来。
“这是大厅？我怎么连半个喝酒的人都没看到？唉，算了，快带我们到房间吧。新来的傀儡商，你跟我睡一个屋吧，我还不太清楚你到底是谁。”

北夜玄武

耐门顺手端起一杯红茶细细品味起来，接下斗篷后显现的是一身干练的贵族简装。听见埃里克喊道自己的名字，微微一点头：“我想这没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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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在酒店的房间里，众人都享用了一顿足以称得上精美的晚餐，短暂的打招呼以后，都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爽爆了！”刚刚洗浴结束的埃里克用一条大浴巾围住腰间，同时用另外一条毛巾猛擦自己的头发，身上发臭的味道总算得到了大清理，现在只感觉到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张开大嘴贪婪的呼吸空气，他兴冲冲的在脖子和下巴上抹上厚厚的肥皂沫，用镜台前那把锋利的剃刀打理起自己不曾收拾过的脸。
“我现在总算明白什么叫做高级旅店，人如果长期住在这里，一定会⋯⋯”埃里克对着镜子一边歪嘴龇唇的剃胡子一边感慨，接着又将剃刀在热水里摆了摆。“一定会把他好胜的意志消磨的丝毫不剩，你看看，弄得我这个常年没重视过什么卫生的人，也不得不搞这种麻烦事。”他虽然嘴上抱怨的勤快，但是面对镜子的表情却喜滋滋的，“喂，你叫耐门对吧？你在腼腆什么？不去享受一下这热水的温度简直对不起这里。呼！！”他突然长喘一口气，将剃刀最后一次在水里摆弄干净，然后拿起热毛巾盖在脸上，轰然倒在柔软的大床垫里。
“这也是一种生活！呼！！”躺倒在床上的埃里克如同卸尽了全身最后一丝力，将热毛巾的一角吹开。

苍·白羽

耐门端着红茶靠在椅子上，遥望着夜晚中漆黑的河面，驳船上的灯火在河面上摇曳。
轻品一口红茶，接过埃里克的话头：“同时也会耗光你口袋中的最后一个铜子。”放下茶杯走进浴室，试试了水温，随即接下衣物，将全身浸泡在温水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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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这便宜也不好占。”埃里克抓下毛巾，穿上已经被洗衣房搓洗的干净新衣，双手抱头躺在软绵绵的枕头里，“真没想到，这日子居然逼得我们这群互不相识的人这样走到一起，回头想想从伊斯塔出发的时刻，真是不可思议。”埃里克大声对着泡澡的耐门说话，“卖药的，你究竟是怎么认识的羽落弦他们？你到底想要因为什么和我们继续走下去？”

苍·白羽

“我和羽落弦他们是在午夜城中相遇的，然后一起逃离了那个危险的地方，之后的事情你们也都知道了。”耐门躺在水中闭上眼睛：“这一路的旅程很高兴有你们的陪伴，不过我想我会在这里停留一段时间，来寻找我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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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世界上，谁也别把谁当傻子。”埃里克鼻子里哼出一口气，“我不确定你说的究竟是什么鬼话，你觉得一个陌生人，稀奇古怪的混进来只是为了游山玩水？说说你自己的事吧，你背着奇怪的箱子，现身在羽落弦出现的死亡古城，而又忽如其来的和我们走在一起，只是投缘这种理由我觉得并不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