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腊创世神体系｜令人头秃的迷之辈分

kottravey · 发表于 2020-10-10 14:4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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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前告示：本篇文章神名过多，建议对于希腊神话不那么熟悉的读者用笔记一下，以免分不清楚陷入混乱，且本文不讨论拉丁作品的设定，因为会更加混乱」

提起希腊神话呢，似乎有一个非常清晰的、有着严密体系的神谱，相较于许多其他自相矛盾的神话简直友好的不得了。但是这可能是一种错觉，表面上看似严谨之处，只是因为多数介绍者倾向于一些主流的说法，并且自发的将零碎的故事拼成完整的图景。事实上其中坑不少，特别是有关创世神的表述——深挖下去会发现很难确定到底你是我爸爸（妈妈），还是我是你爸爸（妈妈）。

前置知识：关于一些主要创世级神明的说明

女神天花板，盖亚

大地女神盖亚呢，我们都知道，是奥林匹斯诸神的始祖，盖亚独自生下苍穹之神乌拉诺斯、海洋之神蓬托斯和群山乌瑞亚（复数），然后与自己的儿子乌拉诺斯结合生下十二提坦和百手神族，以及其他一些怪物。乌拉诺斯恐惧自己的孩子威胁到自己的权势，于是把他们堵在盖亚的腹中不让他们出来。盖亚受不了自己的丈夫，于是和小儿子克洛诺斯合谋，让他阉割了乌拉诺斯，成为神王；后又支持克洛诺斯的儿子宙斯推翻克洛诺斯，成为新任神王。

除了乌拉诺斯以外她还与自己的儿子蓬托斯生下一系列的海洋神明，以及和深渊之神塔尔塔罗斯生下一群癸干忒斯（即巨人族）——其中最小的提丰（也有部分说法是盖亚独自生下，或是和克洛诺斯生下）曾经试图推翻宙斯的统治，然后被宙斯挫败。除此以外，她还和自己的孙子波塞冬和宙斯有一些后代。

这里有必要提及一下，似乎在很多人眼中，觉得盖亚与自己的儿子、孙子、曾孙以及其他许多诸神结合，是为老不尊，是放荡的行为，甚至因此成为某些小说中集中火力的黑点。有必要澄明的是，盖亚独自诞育、以及与诸神结合生育很多子嗣，这是由她的属性和本质决定的。她是广袤的、丰饶的大地，她接受每一粒落入其中种子，使得万物繁衍生息，当雨水降落、海浪拍击岩石、火山喷薄而出，这一切都孕育出新的神明和秩序。
盖亚是仁慈的、慷慨的，但作为自然的化身，她不以人类的道德和意志为转移——事实上以盖亚之名立誓是最为严苛和可怖的，比斯提克斯之名立誓具有更强的效力。

幽暗神秘的伟大存在，倪克斯

与盖亚相比，倪克斯的子嗣虽然不少，但是影响力要逊色许多，这可能是取决于倪克斯的负面和沉黯的成分较多，因此后代多为灾厄类神明。在主流说法中包括与黑暗之神厄瑞波斯生下的光明之神埃忒尔（Aether）和白昼女神赫墨拉（Hemera）。她还独自生下许多神明（也有人认为他们中的一部分是厄瑞波斯的崽），包括厄运之神摩罗斯（Moros），横死之神克瑞斯（Keres，复数），死亡和睡眠的双生子——塔纳托斯（Thanatos）和修普诺斯（Hypnos），梦境之神奥涅伊洛斯（Oneiroi，复数），黄昏女神赫斯泊里得斯（Hesperides，复数），阿帕忒（Apate，欺骗），菲罗忒斯（Philotes，友谊），纷争女神厄里斯（Eris），默默斯（Momus，谴责），格剌斯（geras，衰老）……有人将命运三女神和复仇三女神归于倪克斯的子嗣，但是争议较大，也有时被视为宙斯或其他神明的后代。再者则是魔法女神赫卡忒（Hecate），在某些来源中被视为倪克斯的女儿，但是并不具有公认性。

「顺便吐槽一句，潘多拉的礼物之盒里怕是有大半都是倪克斯的崽。」

倪克斯是黑夜的本体，她与自己的女儿赫墨拉轮流出入冥界，带来昼夜更替。她具有强大的威能，是连神王宙斯也敬畏的存在。虽然主流神话中笔墨不多，但是在俄耳甫斯教中，她具有及其重要的地位，甚至有被曜升至最初之神的地位（关于俄耳甫斯教创世神话我们将在后文中讨论）。

莫得存在感的男神们

各类史诗神谱之中，盖亚和倪克斯个性鲜明，并包括具体的事件；但是同样古老的深渊之神塔尔塔罗斯和黑暗之神厄瑞波斯似乎更像是非人格化的概念性存在。对于塔尔塔罗斯行为的记载仅限和盖亚结合生下癸干忒斯的族群，而厄瑞波斯也是和倪克斯生下白昼、光明等；而且盖亚和倪克斯不需要跟他们结合，就能独自生下很多后代，带着浓浓的母系崇拜气息。

事实上呢，厄瑞波斯虽然名为黑暗之神，但他一般指代是在大地和冥界之间的位置，即死者在死后抵达冥界之前穿过的界域，也有人将他与塔尔塔罗斯混同「但是其实根本不一样好么」，将厄瑞波斯翻译为幽冥之神可能比黑暗之神更为精准一些。

而塔尔塔罗斯则是最深处的深渊和囚笼，关押提坦神的监狱，位于冥界之下。除了提坦外，提丰也在战败后被宙斯给扔进了塔尔塔罗斯，此外还有一些其他神、巨人以及凡人因为各种各样的罪行被丢了进去。

双性之神，厄洛斯

在古希腊神谱中，原初爱神厄洛斯，与阿芙洛狄忒和阿瑞斯的那个小儿子一般并不被视为同一存在。作为宇宙发展和繁衍的重要推动力量，祂被视为双性的，在俄耳甫斯教具有重要地位，甚至等同于神王（关于俄耳甫斯教创世神话我们将在后文中讨论）。比较有意思的是，祂在部分地区也被视为友谊和竞技的象征，因此会以运动员的形象出现。

「在古希腊哲学的概念中，爱被分为四种，性欲之爱（eros），亲情之爱（storge）、兄弟之爱（philia）、人神之爱（agape），不过这个概念出现其实相对较晚，且更多的是哲学讨论意义而非神话意义。」

埃忒尔，以太？

埃忒尔（Aether）虽然说是光明之神，但这个称呼和他爸爸厄瑞波斯一样名不副实，埃忒尔一般代指“上方的天空”，也即诸神呼吸的纯净空气，有别于凡人呼吸的普通空气（aer）。提起埃忒尔这个词，可能大家没有什么印象，但是提到以太，可能十有八九都有所了解，其实以太就来自于埃忒尔的转译，被证伪的光所传导的介质，也是神秘学中的第五元素。在希吉努斯的寓言中，埃忒尔与赫墨拉结合，生有一个女儿——海面女神塔拉萨（Tharassa），她是蓬托斯的配偶，一些海洋神以及鱼类的祖先（这个说法出现比较晚，且影响力不大）。

事实上埃忒尔在俄耳甫斯教中的辈份也比较成迷，有时甚至盖亚和乌拉诺斯都被视为他的子嗣，但是他在神话中被崇拜程度那是基本没有，就像莫得存在感的塔尔塔罗斯和厄瑞波斯一样。

卡俄斯，空气还是混沌？

虽然很多人会把卡俄斯视为古希腊的盘古，但卡俄斯和我们中国古代的混沌的概念是不太一样的，按照庄子在《应帝王》中的逻辑天地未判、鸿蒙未分是一种圆融完好的状态；但是事实上卡俄斯（Khaos）这个词根呢是代表混乱和无序的，一切元素混合在一起的状态，而宇宙则是秩序、规则（Cosmos），诸创世神建构宇宙是从无序中生有序的过

以上说法（卡俄斯是混杂在一起的元素），出现时间也比较晚，在俄耳甫斯教的年代才逐渐成形。在早期的说法中，卡俄斯其实是天空以下，包裹着大地的气体，约等于空气（aer），并没有那么高大上的逼格，祂也被视同鸟类的母亲/父亲。

经典神谱：荷马-赫西俄德体系

提起希腊的创世神呢，起码是在国内，所谓“五大创世神”的说法占据了主导地位(至少大部分的希神小说采用了这一说法)，即以盖亚(Gaia，大地)、塔尔塔罗斯(Tartarus，深渊)、厄洛斯(Eros，爱神)、倪克斯(Nyx，黑夜)、厄瑞波斯(Erebus，黑暗)为五大创世神。在某些说法里面将卡俄斯视为最古老的神，是祂诞育了这五位创世神，是一切神明的最初始祖，依据主要来源于赫西俄德(Hesiod)的《神谱(Theogony)》的以下文段：

最先产生的确实是卡俄斯，其次便产生盖亚——宽胸的大地，所有[一切以冰雪覆盖的奥林波斯山峰为家的神灵]的永远牢靠的根基，以及住在道路宽阔的大地深处的幽暗的塔尔塔罗斯、爱神厄洛斯……从混沌还产生出厄瑞波斯和黑色的倪克斯，他们结合生下了埃忒尔（光明）和赫墨拉（白昼）……

他们确实很古老很重要没错，但根据国内神话圈大佬和考据党的说法，认为“五大创世神是兄弟姐妹”一说是站不住脚的，而是有着辈分差。因为按照上述《神谱》的行文，以及古希腊语的语法，以上文段的本意似乎更倾向于将盖亚、塔尔塔罗斯和厄洛斯三神与卡俄斯并列，而倪克斯和厄瑞波斯则是卡俄斯的子嗣，属于“混沌”神系。（好玩的是百度百科暗搓搓的把辈分改了过来，但是英文维基某些词条依然维系了五兄弟姐妹设定。）

当然呢，话虽是这么说，但也不绝对，荷马史诗有不同意见。荷马史诗与赫西俄德《神谱》对创世神的表述也有着极大的差异，而它自身也存在一定的矛盾性（虽然泛称荷马史诗，但是其实成书时间不一，作者可能也有许多）。

荷马的盖亚颂辞中说：

有着坚实基础的盖亚，一切的母亲，众存在中最古老的存在。

卡俄斯？抱歉不存在，盖亚才是最古老的。

然而在《伊利亚特》中，虽然没有按照神谱方式指明，但是有以下文段佐证，最初的神很有可能大洋神俄刻阿诺斯（Okeanos）和海洋母神泰西斯（Tethys），也就是宙斯的岳父岳母：

赫拉说：“……到慷慨的大地的尽头去拜访俄刻阿诺斯，一切神明的诞生的地方，以及我们的母亲泰西斯。”

考虑到赫西俄德《神谱》比荷马史诗成篇时间晚，可能俄刻阿诺斯夫妇和盖亚作为最初之神的说法，属于不同的地域的信仰将俄刻阿诺斯夫妇归于盖亚子女、十二提坦神之二，有可能是后期对于神谱整理兼并后的结果。

至于上面所谓“五大创世神”，除开盖亚，简直少的可怜，只在《伊利亚特》中涉及到一段关于倪克斯的描写，其中她令宙斯也心生敬畏的逼格，会让人觉得她应当是一位可能与盖亚平辈的伟大存在。（但是这也是全凭脑补，我们也无法例证在荷马的时代，口传史诗的诗人们对于倪克斯的辈分是否有概念）

修普诺斯（Hypnus，睡眠之神）对赫拉说：“那时，我把宙斯的大脑，这位带埃吉斯的神主，引入睡境，使他在松软和静恬的关顾下昏昏沉沉。然而，你却在其时居心叵测地谋划，在洋面上卷起呼啸的狂风，把赫拉克勒斯刮到人丁兴旺的科斯，远离他的朋友。其后，宙斯醒来，勃然大怒，抓拎起众神，四下里丢甩，在他的宫居——首先要找的自然是我；若非镇束神和凡人的黑夜相救，他定会把我扔出海的尽头，落个无影无踪。我惊跑到她的身边——宙斯见后姑且作罢，强憋着雷霆，不愿造次，得罪迅捷的黑夜。”

小结一下，荷马-赫西俄德神谱中，关于最初之神争论的焦点在于，第一因的元素到底是什么？是气（卡俄斯）？是土（盖亚）？还是水（俄刻阿诺斯）？而这不但是宗教上的求索，也是哲学思辨的核心。

俄耳甫斯教神谱：异端必须被打死？

以上说法是以赫西俄德和荷马的作品为准，如果扯上俄耳甫斯教的《阿尔戈瑙提卡(Argonautica)》，或者是其他一些来源，就不好说了。顺便一提，俄耳甫斯教的神系被挺多资深希神考据党视为异端：其一，它出现时间较晚(荷马和赫西俄德是公元前8-7世纪左右，而俄耳甫斯的一些诗歌和文献出现在公元前3－2世纪)；其二，它在设定上与主流(荷马和赫西俄德)偏差巨大，给人一种非常不愉悦的搅局感；其三，在希腊主流社会，俄耳甫斯教本身也是异端(在我的《古希腊的死者之书——俄耳甫斯教金铭文》中，对于俄耳甫斯教有着更多介绍)。

让我们陈列一下《阿尔戈瑙提卡》中的说法。

最初，是古老的混沌之中严苛的阿南刻（Ananke，必然）和柯罗诺斯（Chronos，时间），在他无尽的盘桓（的尾巴）中诞下了埃忒尔（Aether，光明）和双性两面，光辉的厄洛斯，永生的倪克斯之父，后来人们叫他法涅斯，因为他最初的显现。
6 F6 l- o9 w3 g因此俄耳甫斯宗教中应当是以阿南刻和柯罗诺斯为创世神的，为什么我不把应当去掉呢？因为俄耳甫斯教内部也不能完全统一意见，且极度千奇百怪。

在俄耳甫斯教神谱的一些残片中大概有以下一些说法：

法涅斯是倪克斯之子，生下埃忒尔。法涅斯将宇宙的权柄传给倪克斯，然后倪克斯将神王之位传给乌拉诺斯，乌拉诺斯传到克洛诺斯，最终传到宙斯。部分说法中，宙斯吞下法涅斯与其合体，并将一切神明包容在他体内。
柯罗诺斯诞下光明和混沌，在光明中下了一个蛋，孵出了法涅斯。
柯罗诺斯和阿南刻一起下了一个宇宙之蛋，上浮的部分成为光明和风（可能是混沌），下沉的部分成为大地，原子演化出星辰和天空，被（柯罗诺斯和阿南刻）蛇形的风包裹着。
最初在创世之前出现的是水（Hydros，休德洛斯）和泥，从中凝固出大地（Ge）。接着出现了时间柯罗诺斯，他的名字也是赫拉克勒斯（???），与阿南刻结合创造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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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俄耳甫斯教义中，法涅斯和原初的爱神厄洛斯是基本等同的。）

事实上柯罗诺斯和阿南刻创世的概念可能并非最初源自俄耳甫斯教，而是有可能来自更早的阿尔克曼史诗（Alcman，公元前7世纪）：

最先出现的是忒希斯（Thesis，创造女神），然后出现了机遇之神波若斯（Poros）和法则女神忒克墨（Tekmor），他们代表着起源和终结。第三个出现的是黑暗，但是依然鸿蒙未分。然后是白昼（太阳）和月亮，从而有了昼夜之分。
而这里的波若斯和忒克墨可能就是柯罗诺斯和阿南刻的原型，也不排除没有先后顺序而是同神的不同称谓（就像厄洛斯和法涅斯一样）。

而俄耳甫斯教中的原初之水休德洛斯，也能够和大洋神俄刻阿诺斯挂上钩；而创造女神忒希斯则有可能脱胎自海洋母神泰西斯。这也就是说，俄耳甫斯教尽管是个异端，但是它的创世主题依然脱胎自荷马史诗，而非空穴来风。

黑夜三相：倪克斯和阿南刻是否为同一存在？

比较要命的是，所谓倪克斯三相，阿南刻和倪克斯的等同似乎并没有明文出现在俄耳甫斯教的神谱和诗歌之中——起码在外网确实没有搜到相应文段，如果有人找到了请联系作者，据希神大佬考据这个是因为翻译错误导致的误解，而所谓《世界神话词典》中的引用不足为凭。

但是为什么到底有无倪克斯和阿南刻等同的证据呢？确实有一些，但不那么俄耳甫斯教，而是可从其他的诗歌推论：

柯罗诺斯和倪克斯闪耀的女儿（白昼）。——公元前5世纪，巴库利德斯诗歌残片

最初只有卡俄斯（元素混合物，非空气），倪克斯和黑暗的厄瑞波斯，以及深邃的塔尔塔罗斯。盖亚、埃尔（Aer，大气）、乌拉诺斯并不存在。最初，倪克斯在厄瑞波斯无尽的深度中下了一个蛋，这之后演化了很多个世纪，从中孵出了仁慈的、有着闪耀金翼的厄洛斯。——公元前5－4世纪，阿斯托里芬喜剧《鸟》

（p.s. 阿斯托里芬受到一定厄琉西斯秘仪以及俄耳甫斯秘仪的影响。）

综合以上的文段——已知柯罗诺斯和倪克斯是夫妻，倪克斯是厄洛斯的母亲。再加上俄耳甫斯教中厄洛斯的父母是柯罗诺斯和倪克斯的前提，因此得出，倪克斯=阿南刻，破案完毕。

等等，好像有些不对，——既然倪克斯是在厄瑞波斯中下的蛋生下厄洛斯，而按惯常理解，埃忒尔和赫墨拉是倪克斯和厄瑞波斯的女儿，那么是不是可以得出另一个结论柯罗诺斯=厄瑞波斯？！

但是无论我本人，还是向希神圈大佬核实，都没有听说过这个说法，这没道理啊！

从幽冥之神的本质来看，厄瑞波斯可能具有死亡之类的位格，从他与黑夜的子嗣睡神修普诺斯和死神塔纳托斯也可以佐证这一点。厄瑞波斯的词根ereb，在亚述语中有西方、黑暗和日落之意，也可以延伸到毁灭、终末之意。而这些属性是否能与时间之神挂上钩也不好说，在某些文化中确实将黑暗、时间与死亡联系起来——就像印度神话中迦梨（kali），就是同时可以翻译成大黑女和时母，而摩诃迦拉（mahakala）可以同时被翻译为大黑天和大时。

为什么感觉越考据越不靠谱呢？

其他探讨：神王法涅斯、光明与黑暗

然后再cue一下厄洛斯/法涅斯吧。按照俄耳甫斯教的说法，他就是神王，而后来与宙斯融合之后，宙斯等于他等于神王。据某些说法（个人觉得来源可疑）他后来降生为狄俄尼索斯，还曾经是墨提斯未出生的儿子雅典娜的同父同母弟弟波若斯（似乎和前面那个等同柯罗诺斯的波若斯不是同一存在，但是这个说法貌似只在柏拉图的《会饮篇》中出现，个人觉得此处更像是寓言而非神谱），或者是泊尔塞福涅与宙斯之子匝格柔斯，似乎根据普罗米修斯对于宙斯将被强大的儿子推翻这一预言衍生和铺开出来的。但是我本人是不太信赖狄俄尼索斯将取代宙斯成为新任神王一说的，毕竟宙斯最终和法涅斯的关系可不是吞入腹中未消化的关系，而是实质性等同关系，而按照宙斯的词源，它本来就有“众神之主”的含义，我们有理由相信他可能本质上就是一体的，或者说宙斯是法涅斯作为诸神之主的某种显化/化身。况且，宙斯作为新生的、永恒的神王，也不会再重蹈父辈的覆辙（否则这就不是希腊神话而是北欧神话了），古希腊人对于宙斯神还是充满崇敬的，毕竟他象征着理性和文明，也具有强大的威能，不存在说因为私生活问题就把他作为批判鄙夷的对象，所以被狄俄尼索斯推翻什么的只存在于现代人的脑补中。

此外，我非常喜欢希腊神话世界观的一点，就是它从黑暗和黑夜中诞生了光明和白昼。我们知道，很多神话中，光和暗是双生的，甚至于暗是从光中堕落而出的。而光生于暗这点非常的与众不同，更具有艺术性和美感。当然在我之前连载翻译的《阿拉狄亚：女巫福音书》一书中，也有着类似的概念，从黑暗的狄安娜中诞生了光明的路西法，而她渴望着与她的半身结合、团聚。作为意大利民俗神话，它本身也很大程度上受到古希腊思想的影响。

其实希腊神话中，除上述叙述的这些所谓“创世”神明外，还有一些其他古老的神明，但是考虑到篇幅，这里就暂且不多叙述了，如有兴趣的话，可以在下方留言，我会根据大家的兴趣点决定要不要多出几篇希腊体系相关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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