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後由 Delilah 於 2012-4-21 23:21 編輯
关于妖怪的短篇~ 今天还是雨天，当清走进教学楼，六年级新生唧唧喳喳仿佛永远不会停止的喧闹声让更她心烦意乱。 真是无忧无虑到令人讨厌的小孩们。为什么他们总是有那么多事情能够用来说说笑笑？清无暇去思考这个问题，因为她已经忙到自己为什么那么忙都想不起来了。 底楼的大厅也被六年级的小屁孩们攻占了，清匆匆忙忙走过，却发现矮矮的萝卜头堆里坐着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男生。挺拔的身材让他分外醒目，他的脸上堆满了笑容，那快乐幸福的感觉似乎要透过他上扬的嘴角在空气里散开了。 他没穿校服，身上套着雪白的T恤。眼睛随着那些欢快的孩子们步伐移动，就好像是再看一场热闹的电影。有哪个正常的高年级生会和六年级混在一起？清把他和“怪人”的标签一起储存好就上楼了。 奇怪，眼睛又疼又痒。清用手揉了揉，大概是昨晚看书看的太晚了。
上午的时间过的飞快，不停地做试卷讲试卷，让清头脑发胀。但是吃完中饭，她还是率先造访办公室，作为一个初三生，当然要抓紧每分每秒来努力学习。为了考上高中就要牺牲所有的时间和快乐，清觉得理所当然。 此刻，她正手捧一大摞书，腰板后仰，极力想保持和手中重压之间的微妙平衡。解决完手头的各种疑问，老师眉开眼笑地把搬书的“重任”交给了清，尽管她表示自己实在不胜重托。老师义正言辞地搬出“你是党和国家的未来，要深刻落实尊师重教惟命是从的中心思想”巴拉巴拉，她想都没想就抱起书逃了。 还是午休，走廊上空无一人，教学楼安静得有些诡异，大概是因为众人正被食堂和小卖部迷得神魂颠倒。 清捧着书艰难地前行，看见前方走过来一个人。他没穿校服，也许是刚从操场回来。青春期少年瘦削高挑的身体裹在白色的体恤里，脸庞干净清爽。奇怪的是他在笑，介于大笑和微笑之间的那种，仿佛遇到了什么很高兴的事情。从那上扬的嘴角清认出来，是早上在六年级小屁孩堆里的那个男生。 果然是个怪人，但清没有在意，因为这种诡异的人类哪里都会出现，譬如一班那个总是自言自语，幻想自己是黑帮老大的那个家伙。 清和他面对面走近，那个男生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前方的清，他的眼睛似乎透过了清的身体，注视着他无法看到的前方。清突然感觉有点冷。 一走神，两人已经无比接近了，但他一点都没有要退让的样子，径直撞上了清。书本散落了一地，那个男生也跌倒在地。清生气得想教训他走路都不看路，但发现他愣愣得盯着自己，笑容也僵在了脸上。 清把到嘴边的国骂吞了回去，自己身上有什么不对吗？低头看了看，再闻了闻，一切正常。眼见那个男生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清觉得莫名其妙，“还想要我扶你起来？” 那个男生这才慢悠悠地爬起，清怀疑他除了是一个怪人还有表情识别障碍，因为他又挂上了那笑容，似乎连头发丝都洋溢着欢乐喜悦的情绪，仿佛清摆的不是一张臭脸，而是在甜腻腻的撒娇。他帮清拾起了书，还好心地塞回了清的手里，而后自己笑眯眯地走掉了。 被无视的清感到非常不满，这是什么诡异的态度？！无奈手里那重压让她动弹不得，她艰难地回头，那个男生早就不见踪影。 “可恶啊！撞了人就跑。”清很生气。 可喜的是怒火让她有了动力，卯足力气，成功把书搬回了教室，哈利路亚。 这件事情很快就被抛在了脑后，因为下午二模的成绩公布了，教室里一片鬼哭狼嚎之声，几家欢喜几家愁。 清对自己的成绩很满意，订正完试卷眼睛又开始又疼又痒。她使劲用手揉，把眼睛揉得眼泪汪汪还是没有能减轻。 费力睁开眼睛，真是的，用眼过度得都出现幻觉了吗。怎么前桌的脑袋变得那么大？ 清悚然一惊，睁大眼睛，这好像不是幻觉。前桌的脑袋上，此刻似正笼罩在一层黑雾之下。不止如此，那团黑雾在有意识得蠕动着，清难以置信地眨眼，适得其反的，那团黑雾反而更清晰了，轮廓也越来越分明。那是怎样一个东西啊，黑漆漆的一团，圆圆的躯体后部拖出一条尾巴，上下摆动着。 清揉眼再肉眼，没有消失，不是幻觉。 她艰难地伸出手指戳了戳前桌董洁的背，“小洁，你的脑袋……”董洁转过身来，她这次考试失误严重，所以此刻愁眉苦脸的，清没空注意这些，因为她看见，那东西的前方伸出两只触角，贴在董洁的太阳穴上，成了圆饼一样的形状。往上有两只滚圆的眼睛，乌黑的眼珠，眼白在漆黑的躯体上醒目无比。 那圆饼一样的东西隐隐闪光，似乎正在抽取什么东西，顺着触手流进那生物的身体里。 清被这一幕惊吓得说不出话。 一直注视着自己的头，让董洁感觉很奇怪。她伸手去摸，手居然穿过了那生物的躯体，当然董洁自己并没感觉到，因为她什么都没能碰到。 “怎么了？我的头上有什么？” 清转了转僵硬的脖子，说不出话。董洁怪异地看她一眼，转身回去。 那不知名的生物还在那忘情地摇尾巴，清深呼吸几下，探出手，戳了一下。居然碰到了，那冰凉滑腻的触感让清的鸡皮疙瘩从头皮掉到脚心。那东西“咿呀”一声，似乎受了惊吓，扭着尾巴飞了起来，水滴一样的形状，大眼睛扑闪扑闪，好像卡通片里的小幽灵。 在教室里飞了一圈，又在另一个人身上安家落户。 清环顾四周，这才发现，不少人头少都顶着这东西，抬头，连老师的头上都有。它们牢牢黏在人的头顶上，触手贴在太阳穴上，发出轻轻的、满足的细小叫声。好似吃得很满足发出的叹息。 这他妈到底是怎么回事？！ 作为一个在深刻贯彻马克思列宁主义的唯物主义论者，兼“子不语怪力乱神”的信念秉持者，清坚强的世界观出现了一道裂痕，然后哗啦一下，倒塌了。 一个下午过后，清觉得，要么是自己疯了，要么是这个世界疯了。那种圆圆的小怪物似乎无处不在，盘踞着人的头顶，貌似还在从人体内吸食什么。 一开始只是教室里有，一下课清就飞似地跑出去，越远越好。结果发现，这怪物已经把学校攻占了，走廊上、教室里、办公室甚至是卫生间，有人的地方就多多少少有这怪物。被缠上的人无一例外都是愁眉苦脸，面无表情，那不会是吸食人的精力最后致使人干枯而死的生物吧？！ 清从迷茫恐惧中渐渐镇定下来，虽然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头上顶着不明生物实再是很惊悚，但它们似乎不会攻击人，也没人发现它们。 清让自己保持冷静，尽量不去看它们，总算安然无恙得熬到了放学。 她拖着疲惫混乱的身躯慢慢下楼，大厅里放了学的六年级生依旧活力不减，说说笑笑玩玩闹闹。清惊异地发现，六年级生的头上几乎没有那怪物，偶尔有几个，也是匆匆飞过。为了验证这个事实，清假装路过六年级的教室，果然是这样。这怪物选择人还有规律吗，太嫩的不要？ 清满腹疑虑，天色渐晚，生怕那东西到晚上会不会异变，清决定还是先回家好了。回到楼梯口，清又发现了中午撞到自己的那个男生，他还是那么无忧无虑地在笑，好像世界上快乐的事情都被他独占了。 他正慢悠悠地下楼来，后面又走来顶着怪物的几个初三生。但还没等他们接近，怪物们发出“咿呀”的细小叫声，甩甩尾巴飞走了，好像很害怕的样子。那个男生回头瞥了几个怪物一眼，笑的更开心了。 他也看得见？ 此时清绝对不会放过一丝希望，她以跑50米事骁勇的速度冲上去拽住那个男生，男生愣愣地回过头，对着清笑啊笑，用眼神来表达疑惑。 就算是怪人也无所谓了，清拉着他走到角落里，急忙忙地问：“你也看得见那黑色的怪物？” “是啊。”男生笑着回答，这是清第一次听他发出声音，软软的很舒服。 “那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那男生揉揉肚子，“抱歉哟，我现在好饿，明天再告诉你好吗？”说着就要走掉，清抓住救命稻草似地拉住他不放。 男生很无奈，“没关系哟，不用害怕的，它们都没有恶意。” 不知道他怎么用了一股巧劲，就从清手里挣脱出去。清急急忙忙地叫住他“那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她觉得眼睛酸酸的，一天下来的害怕和迷茫让她想哭。 男生似乎很怕看到她落泪，无奈地停下，解释道，“那是食忧鬼，是吃人的忧愁烦恼的小鬼，一点害处都没有。” “食忧鬼？”清疑惑地重复。 男生点点头，咧嘴笑着，但他似乎实在饿得很厉害。“这样吧，我待会来找你，全都告诉你，好不好？”那语气好像在哄小孩。 “你怎么来找我？” 男生笑得很愉快，“我肯定找得到的。” 清将信将疑，但也只得答应。又追问了一句，“喂，你叫什么？”
男生想了想，眼神一亮，笑着说：“我叫师乐哟，再会。”说完飞似地跑了。那软软的愉快语调配上少年欢快的表情，就算清此刻心里再苦逼，也哀怨不起来了。 回家的路无比漫长，清一面警惕着周围行人的脑袋，食忧鬼吗，被缠住的人大多数的确满面愁容，但到底对人有没有害处，清还是不能确定。 一面她又等着师乐来找自己。他又没清的电话也不知道清住在哪里，怎么找到自己。 清觉得自己可能被耍了，心理顿时不爽起来。 满街的怪物看得清心烦，想了想还是进了一条偏僻的小巷。两边的屋子很高，让小巷显得幽深，但这样的巷子在这里很常见，清也不觉得害怕。但是走的越深，清觉得有些怪异，是不是太安静了。两边都是人家，照理不会那么不声不响。 身后有声音，正在靠近。刺啦刺啦像是有什么巨大的物体在摩擦墙板地面，伴着粗糙的喘息声。清只觉得全身汗毛竖起，不是吧……碰上大只的了？ 她不敢回头，暗暗加快了脚步。但身后的东西似乎也加快了速度，清害怕得开始呼吸急促，匆忙间不知道自己在往哪里走。神啊，不带这样玩人的。 突然脑袋撞上了东西，硬邦邦的，是墙。 清悲哀地发现自己进了一条死胡同。那东西就在身后，清能清楚地听到喘息声和肉体摩擦的声响。一咬牙，清转过身去，躲无可躲，不如早死早超生。 在阴影里，清看清了这个庞然大物。那是一条巨大无比的蚯蚓状的东西，通体乌黑，血盆大口微张，吐着蛇一般的信子。清只觉得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那家伙，看上去像是吃人的。 “喂，地龙，看这边。” 绝望之际，清听到了世界上最动听的声音，有人来救自己了！ 叫做地龙的怪物抬起身子，张开血盆大口，清感觉身体一轻，原来被人拽上了墙。是师乐！ 清顿觉轻松，但马上发现自己正在离地龙的大嘴半米不到的地方，一下又软了。师乐拽住她，“别害怕，它不会伤害你的，只是想来讨回一样东西而已。” 地龙的鼻息喷到清的身上，清觉得自己脆弱的心脏已经受不了了，软绵绵得想要倒下。 师乐笑着叹了口气，手抵在下巴出，轻轻顺着吹了一口气，化成了美丽的五彩荧光，洒在地龙脑袋上。它抖抖身体，似乎很愉悦的样子，哗啦飞起来，从远处钻进了地下，不见了踪影。 “好啦，他走咯。可惜，刚刚才吃饱的。”师乐低头查看清的状况，她早就不争气地趴在了师乐的胸口，晕过去了。 清醒过来的时候，看见了夕阳。自己躺在河岸边上，师乐就坐在旁边，闭着眼睛。 清晕乎乎地回忆刚才发生的事情，又想起今天遇到的怪物，像在做梦一样。 师乐似乎觉察到了，睁开眼，又笑了起来。现在的清看来，真是令人无比愉悦的笑啊，好像能融化人得心神。 “醒了吗。” 清做起来，揉揉脑袋，点头示意。 “那么，有什么疑问的话，现在都可以问了哟。不过要赶快，夜晚就要来咯。” 清想了想，整理不出一点头绪。于是说，“先讲讲那个小鬼吧。” 师乐朝着夕阳，“不是小鬼哟，是食忧鬼。它们是吃人的忧愁的生灵。人类啊，实在是又脆弱又顽强，他们的脑袋总是再不停地想啊想，然后就衍生出一大堆一大堆的情绪来。有正面的，也有负面的。人类总是控制不好这个度，所以就有了食忧鬼来吃掉多余的情绪，啊，当然也有食乐鬼，不然世界的平衡就会被破坏，所以它们是很重要的存在哟。” 要不是自己的亲身经历，清一定会认为这是小说的设定。 “人类的情绪有那么严重的影响吗？” “当然咯，情绪可是很强大的力量。” 清讷讷地点头，又问“那刚才那个又是什么？” 师乐揉揉自己的头发，“那个啊，是地龙，是守护地下矿石的精灵，很难见到的。” 他看了清眼中的疑惑，“它会来找你，是因为你身上有它看守的矿石。那种矿石会让人本不应该看到的东西。“ 清翻了翻自己的口袋，没有。“不用找了哟，它已经融化在你的眼睛里，但这种矿石的功效只能维持一个白天。你的运气很好哟。” 清觉得恰好相反，自己真是太背了。满腹疑虑此刻已经集中在了一个点上，清开口：“那你呢？你是谁，怎么会知道这些？还有……以后还能在见到你吗？” 师乐咧开嘴角，正想说话，夕阳已经完全沉下，只剩下一点余晖，和河水一起荡漾。 “来不及了。”他喃喃自语。 师乐突然牵起清的手，探身在她额头上轻啄一口。他笑的很开心，“要是你天天都很快乐的话，我就一直在你身边哟。” 清觉得自己快烧起来了，她注视着少年的脸颊，品味着这句话。终于，黑暗降临了。清觉得有什么东西闪烁了一下，让她睁不开眼。等视线再次清楚，周围已经空无一人。 “师乐？”清叫着。 没人回答，倒是清自己，反复念着这两个字。 师乐，食乐，食乐鬼。 清站起来，感觉心里升起一股由衷的喜悦，晚风撩动她的长发。只要足够快乐的话，她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2012.4.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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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仔卡
发表于 2012-4-19 22:4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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