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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 【原创】人象(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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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发表于 2010-2-18 02:16:14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一本思想或许很幼稚的书,站在平民的角度阐述命运与命理。若有专业错误,还请包涵,毕竟玄学博大精深~^_^。另,本书主要涉及的是研习中国命理的人群。——————作者 竹林探月   




《人象》前言(可略过,写的比较偏激)
这世界,究竟在谁的指尖上转动?是谁,画下每个人的死与生?
                                   ——————引自《卜王之王》
作为八十年代早期生人,我们这一代人仍然拥有着“红色”的成长背景,至少,我们的中小学课本里仍然充斥着大量红艳艳的革命文章,最为我们津津乐道的影视作品是《地道战》、《小兵张嘎》、《少年特工》。相比七十年代六十年代的人而言,我们只是多吹了几缕新鲜空气,多数了几颗天上的星星,脑子里多钻进了几只不安分的虫。可是不安分归不安分,仍然有太多的东西被我们视如禁忌,比如早恋,比如卜卦算命。在这,我要说的是后者。
这是一种几千年间牢牢盘踞中华大地的神秘文化,是在我出生之前几十年一直被妖魔化的文化,也是我们新中国教育中最为缺失的一环,直到现在,仍然如此。直到现在,“封建迷信”这顶狰狞的帽子仍在恐吓着大部分人群,让人们不敢向此岸张望,甚至谈卜色变。虽然有不少勇士开始通过网络等等媒介攫取一鳞半爪的命卜知识,但由于缺乏系统学习,这个门派纷纭复杂、私人学术众多的神秘领域只会是乱花渐欲迷人眼,让人进退维谷取舍踌躇。
不管学历高低,资产地位如何,一旦涉足这个文化领域,绝大多数人就变成了一张白纸,可以任人涂鸦。因为我们所受的教育除了告诉我们这是一种“迷信”,就没再多说一句废话。可是年轻时的我们有着非凡的好奇心,免不了会想要揭开那顶虚妄狰狞的帽子看一看。因为命运是个迷,谁都想解却又解不开的迷。等我们长大了经历多了,更免不了把“命运”二字放在嘴里细细咀嚼一番。因为命运是个坎,谁都想绕却又绕不开的坎。
迷信呀迷信,其实迷者未必信,信者未必迷。可是当我们已变成白纸一张,当我们在生命旅途遭遇命运的狙击,当我们向神秘文化投怀送抱,当各路牛鬼蛇神摇唇鼓舌,当各色惑众妖言纷至沓来,“迷信”也就真的变成“迷信”了。于是我们绝大部分人旗帜鲜明地站成两派,一派是不信而迷,一派是信而且迷,偏偏每个人都认为自己是最清醒的。而剩下来的寥寥几个人,真正清醒的那几个人,要么站在一边冷眼看世情玩“超脱”,要么有意无意地继续蛊惑人心借此机会横捞一把。没有人叫着喊着想去唤醒大家,也许是叫喊过了却被淹没在世俗嘈杂的争议声中。
我身边有很多朋友痴迷于算命,他们大多数人都是因为偶遇某位命理“大师”,被“大师”们神奇的预言折服之后,一改对封建迷信的不屑态度,转而顶礼膜拜奉若神明。而这种转变对一个人而言只有坏处没有好处。何以如此?只因为我们是一张任人涂鸦的白纸,而我们能接触到的书籍和各种媒体又无法在我们心里画下正确的图案,一旦堕入此道,往往就会打翻之前的信仰和逻辑,听人摆布。
前几天我的一位很漂亮的女性朋友,打电话向我询问“臀相”究竟可信不可信。我回答说,单就学术而言,“臀相”确实存在而且历史悠久,只是会看的人太少,准不准我不敢妄说。她便又支吾着告诉我,她在请一位“大师”帮自己看相,可是看完之后“大师”说不能确定富贵几何,想让她脱衣服看臀相,她有些犹豫,便先打电话问问我的看法。我觉得又好气又好笑。面相、手相、臀相、乳相,种种相法自古有之,但这些相法都是独立的体系,真正会看相的师傅看一面相或一手相足矣,哪里会有看完面相看臀相、看完臀相看乳相的道理?若你不明所以真让他看遍全身,他再说需要“摸骨”才能下最后结论,那你到底要他摸还是不摸?
类似的事情比比皆是。我们的大师们,利用自己精准的预测把人从“不信而迷”的状态唤醒,再谎称仙丹灵药送上几颗安眠药,让人再一次跌入昏睡,好任他上下其手骗财骗色。等你真正醒来的时候,也许会发现自己已经人财两空。
既然这样,我想,我们还是想办法“自醒”吧!
其实,我也是一个迷惑者,虽然在这条路上已经跋涉多年。命理易学实在过于广博深厚,又被历史深深埋在地下,被太多人涂抹粉饰,扑朔迷离中很难寻访到真理的脚印。但我会沿着这条路一直走下去,并拉上更多迷路的人结伴同行,一笔笔记下沿途的感悟和风景。
零七年的夏天,我尝试创作了命理小说《卜王之王》,用夸张与奇幻的手法讲述了一个命理传奇故事,可惜由于种种原因,对许多问题未能做出圆满的解答,写得颇不尽人意。之后所写作的小说,也多半中途放下,但我的构思仍在继续。
我放不下心底的迷,生活有太多的不如意,在不如意中成长与积淀,这也许是我来到人世的一场修炼。我想做最自由的表达,却无法摆脱商业写作的桎梏,摇摆之间,光阴荏苒。
朋友说,你该写了,别再犹豫了,别再拖了,我点了点头,嗯嗯,那就开始吧。无论你们喜不喜欢,也许读完这样一本书,都会收获一份真实。
                                                     竹林探月

09
83日凌晨于北京
沙发
 楼主| 发表于 2010-2-18 02:19:00 | 只看该作者

章一

章一  画命
我常常会记起一幅画,画里飞扬着铺天盖地的草木灰,我站在一个孤独的小院子中间,仰头望着被飞灰遮住的月亮,院子外面是一片荒凉的坟地,焦黑的土地上布满了大大小小凸起的坟墓,一眼望不到边际。门外两个高大的坟墓上面,各坐着一只青面獠牙的小鬼,它们安静地坐在灰蒙蒙的月亮地下,小心翼翼地从门缝中窥伺着我。
这画面来自一个女孩的描述,她说这是我的生辰八字所呈现出的景象。我知道所谓生辰八字是用来算命的,而所谓算命不过是骗人罢了,但我从未想过简简单单的八个字还隐藏着这样复杂的画面。我很诧异,同时也很庆幸,因为幸好我告诉她的出生时间是自己胡乱编造的,无须顾忌这幅灵异画面的纠缠。
她是我高一时候的同桌,名字叫温雅,不过,她既不温也不雅。我这样说不是因为她过于活泼开朗,也不是她长得不漂亮,而是她实在个性古怪,我无法把温雅这个名字跟她联系起来。
她从来不穿裙子,也不留长发。如果你看到一个短发清爽的女生披着一件紫色风衣在校园里穿过,那一定就是她。她总是一副很奇怪的打扮,一个人来,一个人去,从没第二个人跟她走到一起,没有女孩,更没有男孩。
除了老师和作为同桌的我之外,我没见她跟别人说过一句话。她第一次开口就向我讨要出生时间,我受宠若惊,同时纳闷她为什么要问这个。她只是淡淡地补充了一句,说,能坐到一起一定是有缘份的。
那时我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具体生辰是多少,我们大多数人只记得自己生日,很少有人会对数年前那个婴儿落地的瞬间感兴趣,此外,不知道我的父母是故意的还是有所疏忽,我身份证上填的生日跟我真实的生日也不同。于是我选了一个自以为适合自己的出生时间,连带身份证上的假生日一起报给了她。
看得出她很吃惊。她忽闪着大眼睛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看得我心里直发毛。我怀疑她已经瞧出我在撒谎,正犹豫着要不要向她坦白并道歉认错,她却开始向我描述那幅画面。她表情严肃,说得有板有眼,远比我描述的更为清晰。但我起初是心不在焉,而后被吓得灵魂出窍,时间又隔了许久,已经记不得那么多。但最终我仍然觉得,她与别的女孩并无不同,只是喜欢把玩算命游戏卖弄神秘而已。
在我的印象里,所谓生辰八字,跟用扑克牌算命、用星座血型推算性格命运同属一类,都是小女生们拿来做消遣的游戏,没有人会拿它当真。不过她讲得很认真,讲完之后还用笔写了八个字给我:壬戌 癸丑 丙申 壬辰。她很郑重地看了我一眼,说:
“姜云,这是你报的八字,你要记着。”
姜云是我的名字。她特意强调了八字是我报的,没说是我的,但我没注意。我装模作样地把八字记在了笔记本上,因为这种命令的口吻让我无法拒绝,而且我要把谎话贯彻到底。于是我写的工工整整的笔记本上多了八个我认为毫无意义的符号。
那年月的学习生活很枯燥,除了梦想中遥远的大学和书桌上厚厚的练习题,我心里再也装不下别的东西,因此大多数时候,我乐得有一个安静而沉默的同桌。我想她也一样,她每天也在拼命的学习和做笔记,只是她学的东西很奇怪,不是数理化,不是史地生,也不是语文外语,而是几本晦涩艰深研究八字的古书。一次我趁她不在把书拿过来翻了翻,我看到字里行间都是她密密麻麻的笔记,其中,在扉页上有这样一句话给我印象极深:
“人最悲哀之处在于,有思想有意识,却无法逃过生老病死的轮回。”
我认定她是一个怪胎。我想不通为什么一个当代女中学生会孜孜不倦地去啃读那些古代骗子留下来的害人书。我不止一次地想要提醒她,要努力学习课本知识,但最终还是没说。我有自己的小算盘。那时我成绩很好,在班上名列前茅,而温雅的成绩一直浮动在中游。我知道,如果她把学算命的那股劲头挪一半用来做习题,成绩一定会远远超过我。我不想增加这样一个竞争对手。
我们毕竟不是朋友,因为彼此一直没多少了解,我们的话实在太少。她偶尔看到我脸色不好会关照两句,但这种时候少得可怜,而我的脸色经常很差,因为熬夜做题,因为把补充营养的钱用来买了习题册。更多的时候她采取一种很“暧昧”的策略,偷偷在我的书包里塞两个水果。
我们那个年代成长起来的学生,男女生之间的关系是很微妙的,坦白地说,我们中间存在着一条很难跨越的鸿沟。她的水果很明显地从鸿沟那面跨过来了,这种过度的关怀或施舍让我脸红心跳。我方寸大乱,悄悄在桌子底下给她送回去,她却又推回来,淡淡地说:“我拿水果换你的课堂笔记看。”
她冷冰冰的语气很难让人回绝,一向如此。我只好接受了这个蹩脚的理由,把课堂笔记拿给她。她大大方方,而我却像做贼。
尽管在持续着这种过度的关怀,但我确认她对我没什么感情,因为她仍然没有多余的话,甚至没有多余的眼神。我慢慢开始认为她是真的需要我的笔记,而我却卑琐地许可了这种交换,这种交换充满了物质欲望而非感情,以至于把我们的同桌“友谊”也交换得一干二净。
我的懊恼伴随着九九年的深秋一起来临,那段时间我开始质疑自己,无心学习。班里组织了一次秋游,一向不喜欢参加集体活动的我也报了名,而后我得知,她也报了名。她竟然决定跟这些从没说过一句话的同学们一起去户外活动。
可是那天我意外地迟到了。由于起床太迟和堵车,我从家里赶到集合地点的时候,已经比预定时间晚了一个小时。我从公交车上跳下来,发现游人集结,却已经找不到熟悉的脸孔。我知道,我这个自私狭隘人缘不好的家伙被他们抛弃了。我狠狠地跺了跺脚,决定回家去。正在我准备登上公交车返回的时候,却听见身后有人叫我的名字:“姜云,姜云!”
惊喜中回过头,我看到了温雅。
她那天穿得格外漂亮,气质清新出众,跟平时简直判若两人。我有点惊艳的感觉,但随后我便想到了她那有损我人格的“水果交换”,脸色一片灰暗。
她说她记错了集合时间,所以迟到了一个小时,本以为大伙都走了,没想到还能看到我。我觉得这是理所当然。我们本来就应该是两只被甩在队伍后面的野雁,因为我们一向都独来独往,早被那群家伙当成了真空。商量了一下之后,我们两个决定同行去郊外爬山。
我依然在打我的小算盘,想找个机会把“交换”的事情问个清楚,但我发现,自己始终等不到开口的机会。温雅一直在兴高采烈地说话。她不再阴郁沉默得像冬季的天空,忽然间变了性情,像所有开朗的女孩子一样说个没玩没了。我第一次发现她还会笑,笑起来的样子很美很美。她甚至比男生中间公认的校花还要漂亮,是平时那古怪的打扮和阴郁的表情掩盖了她的光彩。我怀疑她是故意的,或者,她真的是那个温雅么?
她不再是那个整天翻算命书而不言不语的怪胎。那天,我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有了一丝暖意。我们有说有笑登上了小山的山顶,坐在一块儿大山石上休息。我接过她递过来的手绢擦拭额头上的汗水,就在那个时候,她忽然话题一转,笑着问我:“你要不要学算命?我可以收你做徒弟的!”
我摇了摇头。我对那些天干地支和阴阳符号的排列组合实在不感兴趣。我说:“我可是马列主义的忠实信徒,是牛顿和爱因斯坦的仰慕者。”
温雅一笑:“马列主义跟阴阳五行并不排斥,牛顿和爱因斯坦可未必代表这个世界的真理。”
她说的没错。真理都是相对于人类历史阶段而言的。如果把书本教育和媒体宣传作为真理的标准,那退回一千年我们信奉的仍然是阴阳五行漫天神佛,那个时候,我们会用孔孟之道来博取名利,而不是现在的数理化。而再过一千年,真不知道我们的后辈又会用什么理论知识来赢取属于他们的名誉地位。
但我仍然认定了算命只是过时的游戏,我说,不管怎么样,跟着时代走总是没错的。
温雅笑了笑没再争辩。直到我们从山上走下来,从一眼山泉边经过。那泉水汇成一条小溪,顺着山路往下流淌,其间几经曲折,有一部分的形状很像人的一只脚。她忽然停下来,不知从哪取出一只登山指南针,平放在手里测量了一下方向,便指着泉水旁的一户人家说:“那家的主人,很可能腿断了。”
这种神神叨叨的话,我是绝不会相信的。于是我们打了一个赌。我们故意到那户人家去问路,男主人推门出来,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我发现他走路一瘸一拐的,竟然是个跛子。
我有一点点惊奇,但是稍一思索,我便认定了她之前曾经到这山上来过。温雅对我的耍赖付之一笑,话题一转,便又谈到别处去了。跟她的从容大度相比,我突然觉得自己格外的狭隘和斤斤计较。
快乐的登山之旅很快结束。周一上学的时候,我们又恢复了各自的本来面目。我永远是泡在题海中的溺水者,而她,则依然是蛰伏在古书里的女怪物。甚至,除了平日里那一身古怪打扮,她头上还戴了一只摩托车手用的钢盔。我看见她进了教学楼才摘下,而放学走出教学楼的时候又戴上。她不会是骑摩托车来的,因为我们这里不允许骑摩托车。可她无缘无故为什么要戴这种盔子?真是令人费解。
就在那天,我决定不再骗她,在下午放学后塞给她一张条子,条子上写着我真实的生日时辰以及道歉的话,这是我特地从妈妈那里问来的。她接过条子愣了一下,一双伶俐的大眼睛盯着我看了一会儿,便把条子装进口袋转身离开。就在转身之际,我发现他的眼神里闪过一抹从未有过的忧伤。
我们一前一后走出校门。我看见她像往常一样小心翼翼地过马路,一板一眼地循着每天习惯的柏油路回家。看见她的背影消失在人流中间,我才转过身向我自己家里走去。对我而言,那一天跟往常一样,平静,安稳,除了心底因为某个女孩的背影而产生了一丝青春的悸动。
第二天上早自习的时候,我发现温雅没有来。尽管她“不学无术”,但是上课却从没迟到过,旷课迟到不是她的风格。我心里隐约感到一丝不安,等到班主任意外地推门走进教室,这股不安变得越发强烈。
班主任的脸色很沉重。他走上讲台,敲了一下讲桌,示意大家都静下来,然后眼睛在教室里环视一周,最后目光停留在我身上,以致我产生了一种错觉,以为自己犯了什么错误。他叹了一口气,缓缓地说:
“温雅同学,昨天傍晚出了一起事故,虽然没有立即死亡,但是还没有脱离危险,成为植物人的可能性非常大。”
就好像突然被闪电击中了脑子,我不禁一下子愣在那。
我不敢相信。我亲眼看着她在我的视野里慢慢消失,那时候她离家已经不过一百步。她怎么会出事?怎么会突然出事?
难道就在我转身的那一瞬间?
班主任说,她是在自己家门前的街上出事的。一辆飞奔的汽车忽然掉了一只轮子,那轮子从后面飞过来,砸到了她的脑袋上。如果不是她还戴了一只钢盔,只怕早就死了。
我这才恍然明白过来,她一定是预测到了自己的灾难。
我从她的书桌底下抽出她最近在看的那本书,发现扉页上简简单单写着这样的话:
“壬戌 癸丑 丙申 壬辰,我的八字。生活刚刚开始,希望我还活着。”
我睁大眼睛盯着那八个天干地支的排列组合,盯着我从前认为不值一文毫无意义的符号,迅速地打开自己的笔记本。在我笔记本的扉页上,也写着跟她一样的干支符号:
“壬戌 癸丑 丙申 壬辰”
那幅画面挣脱了一年多的尘封,在我的脑海中呼啸着跳出来。我看见茫茫的黑夜,烟尘漫天,看见荒冢累累起伏不断,看见青面獠牙的小鬼在窥伺着半掩的门户,我知道我将永远也甩脱不了这灵异画面的纠缠。
只是,站在庭中眺望的不是我,而是一个美丽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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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凳
发表于 2010-2-20 11:31:10 | 只看该作者
fungus287f 《卜王之王》我看过的呢。。。啊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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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板
 楼主| 发表于 2010-2-22 17:08:01 | 只看该作者
啊呀,楼上的同志幸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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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室
 楼主| 发表于 2010-2-22 17:09:08 | 只看该作者
章二 上帝的手指
我努力回忆我们相处的每一个细节,我们交谈的次数历历可数,关于生死灾难命运纠葛,她从未对我说起过,并且我确信,起码在学校里,她不会对第二个人说起,因为她真的没有别的朋友。我闭上眼睛,很难想象她十七岁稚嫩的心怎样去独自承担有关死亡的沉重预言。
我本应该可以做点什么,可是什么都没做。我觉得心里有股异样的痛,那一夜整晚失眠。
我一厢情愿地认为,温雅放在书桌抽屉里的书,是故意留给我的。因此,在她的家人来学校办手续收拾她的东西之前,我偷偷拿走了那几本算命书。每一本书都写满了她密密麻麻的笔记,她娟秀的钢笔字淹没了书上原有的铅印字。
我在心里默默为她祈祷。如果她还能活下来,还能醒过来,我一定答应做她的徒弟。
但是,我惴惴不安地等了很多天,却再没见到她。一个月之后,从班主任的嘴里得知,她已经变成了植物人,恐怕再也无法醒来。消息传来的那一天,我破天荒地逃了半天课。我一口气跑到我们爬过的那座小山上,在那眼山泉旁边坐到天黑日落。
那是九九年的深秋,离千禧年还差一个冬天的距离,而在我的心里,一个时代就这样结束了。
我曾经去探望过她,那是我唯一一次单独探望病人,也是我第一次给女孩子买花。可是当我捧着一大束康乃馨提着一袋水果来到她家楼下,却犹豫着不敢上楼。过分羞赧的个性让我不敢给一个可怜的女孩送上关切与祝福,哪怕是以同学乃至同桌的身份。我害怕引起她父母的怀疑和追问,为什么偏偏是我,为什么只是我?
念叨着这些不是理由的理由,我把花和水果静悄悄地放在她的家门口,之后悄然离去。后来我想,一定是我不忍心看到僵硬而毫无生气地躺在床上的她。一切过往都不会再回来,而我只希望,在记忆中依然保存着她的美丽与鲜活。
此后两年,我并没有去学温雅留下的书。我还有做不完的练习题考不完的试要应对,而且那些东西,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够轻易读懂。我试着读过一些篇幅,却发现完全不知所云。也许是我根本就读不进去,因为一翻开书,我眼前就晃动着那幅画面,荒冢,小鬼和黑夜,想起小山上的她,身体深处的某个地方就会莫名其妙地痛。为了让自己的大脑清明平和,我不得不把那些书束之高阁。
两年之后我顺利考入北京的一所高校,接下来的时间,我就像一位错以为到了终点的长跑运动员,一下子松懈了精神,甚至趴在地上不乐意再站起来。像那个年代很多大学生一样,我开始接触网络并沉迷于网络游戏。在游戏里,我给自己起了一个看起来很前卫的名字,叫“魔法水瓶”,因为我出生在二月,是水瓶座。
很长一段时间里,朋友们都不知道所谓水瓶之类星座跟西方的占星术有关。而星座真正在我们这一代人中间开始稀里糊涂地流行起来,大概缘出于那部描写圣斗士的日本动漫。哪怕根本数不上来黄道十二星座都是些什么,我们还是各自查经阅典并牢牢记住了自己出生时在天上值班的星辰,因为总有人不断地询问,喂,你的星座是什么?
是的,我的星座是水瓶。因为我一时兴起的命名,在游戏里,不得不一次次重复着这样的回答。有一天半夜,我从床上爬起来上网,跑到游戏里面乱逛,趁着夜深人静在那胡乱敲字喊话,像疯子一样大唱情歌,正一个人在安静得只有NPC的游戏世界里玩得兴起,忽然收到另一位玩家的问话。她的名字叫莉莉丝,问题很简单也很直爽:“水瓶座的疯子?”
我慢慢悠悠地敲了一串回复过去:“你是问我这问题的第一千零一个人。”
她很快又发过消息:“深感荣幸!你平时也是这么疯疯癫癫吗?”
我知道她故意错解了我的意思,但又乐得有人陪自己聊天,就回复说:“疯疯癫癫才是水瓶,不是有句广告语吗,不走寻常路!”
我曾经在网上翻过一页资料,关于星座的个性特征。据说水瓶座的人很有标新立异的特质,大概就是常被误认为是火星来客的那种。而我,恰恰不喜欢循规蹈矩,用王小波的话说,就是一只特立独行的猪。
那天夜里我们聊了很久,并跑到一块儿打怪物练级,导致我的睡眠时间严重缩水。从她的话里我了解到,她是个职业占星师。在此之前,我还不知道有占星这种说法,更不知道那也可以当一种职业来做。她说,占星是西方的东西,就好比我们中国人所说的算命,绝不是我们平时所说的什么星座决定什么性格那么简单,而占星师说白了也就是算命先生,跟那些批八字的测紫微斗数的应有同门之谊。
我忽然就想到了温雅。距她出事已经两年多了,我早已把她埋在内心的最深处,却不经意地被莉莉丝三言两语挖了出来。我告诉她,我曾经遇到过跟你一样的女孩,喜欢研究命运,可惜的是,她没有你这么幸运,可以把这当做职业来做。
莉莉丝一下子来了兴趣,要求我把温雅的出生时间和出生地报给她,她想看看这个“同门”师妹的星盘。可我并不知道温雅的生日,只好把心底熟记的那个八字告诉了她,至于出生地,大概就是我们那座城市吧。我说,是四川绵竹。
她根据八字反推了一下时间,虽然不是很精确,但是仍然勉强起了一张星盘。我没有看到那张盘,即便看到了也看不懂。她足足有二十分钟没在游戏里说话,尔后突然问我:“这个女孩是不是出过什么严重事故?九九年前后?”
我的心像被高压电突然击中了一下,手指都变得麻木不听使唤,虽然急切地想肯定她的判断,敲了半天键盘才敲出几个字:“对对!她出了车祸!”
这是我第二次看到有人能够准确地论断人命。第一次是温雅,在那座小山上,而我当时坚决并近乎耍赖式的不信。在温雅出事以后,我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后悔。现在,又一个温雅似的女孩出现在我面前,这一次我信了。
我对她讲了很多,她默默听着。其实我和温雅的故事并不多,能说的无非是那几句。我发现自己这个平时哑巴一样的家伙突然变成了阿庆嫂,也许,真的很想转过身,抓住那点溜走的时光吧。她听完之后问我:“你很喜欢她吗?”
我敲了半夜键盘的手指终于安静了下来,犹豫了很久,打了一个字:“是。”
她说:“你把你的出生时间和地点告诉我,我帮你们合盘,看看你们俩的缘分怎样。”
我们俩的缘分?我想,温雅醒过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我们俩的缘分还可能再有吗?再说,我从未觉得她喜欢过我。我这样问莉莉丝,她却叫我不必担心这些,只需要把时间地点报给她。我乖乖地照做了。接下来,她又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我猜她真的在给我们“合盘”,就好比中国古人结婚前给夫妻双方合八字看姻缘那样,只是时间未免太久。我一直等到恹恹欲睡,上眼皮跟下眼皮打得不可开交,才见她发过一行字来:“今天累了,改天再玩吧!”说完,她也没等我回答,就悄没声地下了线。
我怅怅然地盯着电脑屏幕看了又看,昏昏欲睡的大脑根本弄不清她为什么会突然溜掉。此后我每天进游戏的目的变成了寻找她,可是她再也没有出现,于是我的游戏乐趣也渐渐消失不见。每到夜里睡觉之前我都会进游戏看一看,发现她不在,就下线睡觉。最后我确定她已经在游戏世界里消失,便全然没了玩这款游戏的兴趣,便跟着同学一起,转战一款全新的网络游戏。
我沿用了以前的名字,魔法水瓶,而且我仍然喜欢在夜里上线,享受清静的感觉。没多久,我开始注意到一个女孩子,她叫黑月。
莉莉丝曾经说过,她的名字来自于占星术中的一个虚点。占星术是根据人出生时天空中日月星辰的位置来预测人的性格与命运,但是在星盘上,除了真实存在的星体,还有些人为规定的特殊记号,叫做虚点,“莉莉丝”就是其中的一个,而它的另一个名字,就叫“黑月”。
我发现黑月真的很像以前的莉莉丝,白天见不到她人影,每到夜里十二点准时上线。她从不呼朋引伴,向来孤单一人。即使她不是莉莉丝,我也对她这种玩家抱有好感。因为我们同属一类,都是独行大侠。我尝试着去接近她,没多久我们就成了朋友。有一次我问她:“黑月就是占星术中的莉莉丝吧?我以前有个朋友,就叫莉莉丝。”
她那时候正在打怪,听了我的话忽然停止了动作,任凭引来的一群怪物围着自己狂抓乱咬,害我不得不跑过去帮她解围。尔后她突然对我说:“我们见面吧!”
我没猜错,她的确就是莉莉丝。她说自己前段日子搬了家,所以没能顾得上上网。一直以来,她根据占星术寻找最适合自己居住的地方,可星图总在不停地变化,因此她总在搬家,平均一年要搬一次,从一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市,而现在,刚好在北京。我惊喜莫名,向她询问我念念不忘的合盘的结果,她说要当面讲给我听。
我们约定在一家咖啡厅见面。为此,我特意打扮了一下自己,借机会短暂告别多日来的蓬头垢面,对着镜子照一照,发现自己的样子还是蛮帅的,尽管眼圈有点发黑。可是当我按照约定时间找到那家咖啡厅的时候,她却没有出现。我一进门,服务小姐就问我是不是“魔法水瓶”。我惊诧莫名,问她怎么会一眼就瞧出我是谁。她友好地笑着说,是一位漂亮的小姐临走时说的,她说有一个男孩子会来找她,这男孩有一米八的个头,略显瘦削,眼睛大大的很漂亮,有股忧郁的气质,并染着淡淡的书卷气。
那一定是莉莉丝。我猜她是从星盘里看到了我的长相。对于她的爽约,我感到愤懑而又不解,好在她托服务小姐转交给我一封信。
我匆匆地回了学校宿舍,迫不及待地把信打开。信里用各色彩笔工工整整地画了一张星图,图上有各种符号、英文缩写以及纵横交错的各色连线,其间有个用粗红线着重标出的等腰三角形。那个三角形的顶角大概三十度,三个顶点分别是三颗星体,看起来整个形状很像一个尖尖的手指。
莉莉丝在下面写道:
“这是你的出生星图。你应该注意到那个尖尖的三角形,那在占星学上称作‘上帝的手指’,据说是上帝在命运之轮上按下的手指印,指向躲不掉的宿命缘分,以及永远无法完成也无法逃避的生命任务。换句话说,是掌管命运的神灵哭丧着脸指给你一条路,这条路漫长深远,荆棘密布,迷雾重重,会让你时刻记住宿命的强大。”
看完这段话,我叹了口气。几年前,温雅用一场灾难让我领悟到宿命的存在,而现在,莉莉丝又以上帝的名义在我心底打下一块宿命的烙印。我的星盘上居然会跳出这样的名目——上帝的手指?
我接下去把她的信读完。她笑称自己是个新世纪的丑女,只适合隐藏在网络后面让人想象她的千娇百媚似水柔情,这次本来下定决心跟帅哥见面,但最终还是鼓不起这个勇气,临时打了退堂鼓放了帅哥的鸽子。
我知道她并不丑,这只是她推搪的借口,因为我记得,咖啡厅的服务生提到她的时候说是一位漂亮小姐。总之,她随随便便就放了我两次鸽子,连句道歉都没有。
在信的最后,她回答了我念念不忘的问题。她说:“你和那个女孩的缘分很深,是你根本意想不到的。至于什么时候还能继续,送你两个字——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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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基
发表于 2010-2-23 13:24:08 | 只看该作者
只有一个意见,不要挖坑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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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壳
 楼主| 发表于 2010-2-24 13:53:19 | 只看该作者
章三 死与生
每年寒暑假我都会回一次家,都忘不了去探望温雅一次,用我自己独特的方式。我默默地把康乃馨放在她的家门口,盯着那面冰冷的防盗门为她祈祷几遍,而后默默离开。有一年我远在外地的姑姑回家探亲,送了我一块白色的观音玉,说是去庙里请法师开过光的,戴在身上能护佑自己平安健康。我爱不释手,但是我想,没有这块玉,我也平安健康得很。于是戴了几天之后,我把它埋在花束中间,放在了温雅门前。
大二那年暑假,我们高中同学举办了一次同学聚会,会上我问起温雅的近况,有位同学告诉我,她出事当年她家就已经搬离了绵竹,至于去了哪,她到底醒过来没有,就没有人再知道了。我这才明白,我的花,我的玉,我的所有祝福她都没能收到。难过之余,我想起莉莉丝的话,心里更加郁郁,总觉得她的话跟她这个人一样,不靠谱。
莉莉丝也再没出现过,不知道又跑去了哪座城市的那个犄角旮旯,躲避那些被她放鸽子的人。我依然玩着我的游戏,并慢慢地深陷于网络的泥潭。人的惰性和玩性就像细菌像苍蝇,它们无孔不入,疯狂地繁殖和生长。在把一年多时间消磨在网络聊天和游戏之后,我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被锈蚀掉了。荒废的时光带走了以往的好成绩,也带走了荣誉和光环。阳光好像不再眷顾我的角落,我就像被搁置在冷空气里的一块儿生铁,由外而内一层层剥落铁锈和渣滓,直到一无所有。
逆境和迷惘并没有带来自强和奋发,我仍然挣扎在网络的漩涡当中,一次次体验自己的无力自拔。既然浮不上来,那就只好任由自己沉下去,只是为了让自己心安理得,还是需要找一个沉下去的理由和将来会浮起来的希望。于是我开始有意无意地为自己寻找心理安慰,那时我根本没有去想,沉下去久了就会淹死,浮上来的也只是没有灵魂的躯壳。
我想起了温雅,我找到了命理。
自从温雅出事以后,我就渐渐开始相信算命,只不过,她是用算命来拯救自己,尽管这种拯救陷于失败,只是把自己从死亡变成半死不活的植物人,而我,在失落与痛苦的催逼下,选择了用算命来麻痹自己。因为它能告诉我我所需要的答案:沉下去的理由和浮上来的可能性。
我们绝大多数人都在犯着两种错误:“迷信”和“迷不信”。前者是缺乏独立思考而盲目的相信,后者则是盲目的不相信,大多是由于先入为主的教育观念和主流媒体的指引。人终究无法脱离对外界环境的依赖性,生理上依赖空气和食物,心理上无法摆脱<敏感詞>的灌输和渲染,就像一个个受控于人而无法独立活动的傀儡。我这只二十二岁的傀儡带着一颗“沧桑”的心由“迷不信”跨入了“迷信”的行列。
那时候的网络上已经开始涌现出无数的牛鬼蛇神。西洋占星术正在大行其道,很多门户网站都开辟了专门的板块进行大肆宣传,以至几乎所有的中国小女孩都会掰着手指头数落自己的西洋星座。东方玄学也不甘落后,层出不穷的大师们开始打着普及命理的旗号开办各种培训班,在满天飞的钞票过后便是满天飞的“骗子”“迷信”之类的叫骂声。
我曾经混过很多个算命论坛,在每个论坛上面都发过无数个帖子求人算命,那里聚集了太多跟我一样的人,等待着算命师们给予心理安慰和命运指点。我们沿用古人留下来的溢美之词,把算命师称作“大师”。
大师们往往会忙碌不堪,因为免费求测者实在太多,很多帖子都顾及不上。我常常像狗一样趴着电脑前面虔诚地等待大师们的评点,一等就是半天。可是渐渐的,我发现我得到的答案五花八门,竟没有两个大师对我八字的吉凶判断完全一致。我看得焦头烂额急火攻心,真想去告诉那些所谓的大师们,我想要的答案其实很简单,你们只要告诉我——现在的我正走一步大霉运,诸事不宜,而将来会有一步好运会让我飞黄腾达。
我们很多人都会这么想。对我们这些由“迷不信”刚刚跨入“迷信”的算命白痴们而言,大师们的话就是金口玉言。我们甚至不理解,算命的人也有个算得准算不准,就像我们中学用代数解题,总会有个算得对算不对。好在我的悟性足够好,在比照过大师们乱七八糟的八字断语之后,忽然从梦中惊醒。
我无比地想念温雅。
是那个十六岁的女孩子让我开始了对命运的反思,让我相信了命运,而现在这些满天飞的蹩脚大师又让我的信仰开始动摇,甚至无法给出一个满意的安慰。我还想念她的水果,我在堕落中日渐封闭,落落寡合而神思恍惚,却再没有人给我的书包里塞上两个水果。
我现在明白她的确是一个怪胎,也是个天才,可是现在天才在沉睡,白痴们却在网上招摇撞骗贻祸人间。如果可以,我宁愿自己变成一个植物人,代替她躺在那里,反正我现在站立着,也是一具行尸走肉。
当然我办不到。行尸走肉们无法操控自己的命运,行尸走肉们也有他们自己的生活。我从我的床底下翻出了中学的书箱子,在最底层找到温雅的那些书。我掸掸灰尘翻开来,又看到她留在扉页上的那句话,禁不住泪流满面。不知道是想念她还是悲哭于自己的堕落,我一个二十二岁的大男人搂着书在宿舍里无声的哭泣,脑子里不断地回荡着她的声音:
“生活刚刚开始,希望我还活着。”
也许,也许在活过了那些年之后,我才真正懂得那句话的意思。
莉莉丝说上帝的手指是我的宿命所在,大概的确是这样,我终究逃不开修习神秘文化的命运。就在毕业前半年,我开始用功地读那些书。这一次我不再烦躁也不再胡思乱想,不再回避那些无法弄懂的字眼,认真细致地读下去,一直读到那些原本毫无意义的符号有了意义。我发现温雅写在空白处的笔记就像书的注解,把我很难弄懂的地方一一点明。如果没有她的笔记,很多地方我都会理解失误,因为它们实在过于艰深晦涩,著书者也有意写得不明不白。我渐渐怀疑起她埋头做这些笔记的初衷,也许她每天不务正业辛辛苦苦写下这些心得只是为了让我能够看到,也许在她心里,早已经当我是她的徒弟了?
临近毕业的时候,我读完了第一本书,终于了解了命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东方的神秘文化都起源于《周易》,而《周易》讲的是理、象、数、占,八字命理自然也继承了这四个部分。有经验的命师会从一个人的八字里读出许多象,闭上眼睛,能像过电影一样看完人的一生。而温雅之前所对我描述的,不过是她的八字所呈现出来的万千象图中的一个。象的解读十分艰难,在我反复推理了不知多少遍后,才勉强把她描述的图画中的元素跟八字一一对应起来,找到了所谓的坟墓和小鬼。
我需要用一些看似艰深的术语来加以解释,事实上,对八字命理稍有涉猎的人便能轻易读懂。因古人称七杀为鬼,她八字中年时两天干的壬水七杀就是小鬼。年上地支戌土和时上地支辰土就是坟墓,因为它们同属土,又飞入了“三丘五墓”的星宿。这样看上去就是两鬼伏于墓头之象。年柱和时柱又是八字的门户,所以她描述成两鬼在门外偷窥她庭院的门户。而她所谓的庭院大门,我猜测就是丙火坐下的申金。99年流年己卯,卯木勾动申金,门户暗开,卯木又合动戌土穿动辰土,坟墓双双生变,墓变则鬼动,鬼动则入户,入户则伤人。
这绝不是一种吉利的象,呈现这种象的八字,往往很容易夭折,因为那两只小鬼在虎视眈眈地看着八字的主人,一旦流年破开了门户,小鬼就会疯狂涌入。
门庭通往墓地,实在离阴间太近。当然,我并不相信真的有阴间有地狱,这种象,只是生与死的一种描述,而不代表别的什么。
看着她的八字,脑子里想着她所描绘的图画,我忽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想法:既然离鬼这么近,为什么不试着跟它们交交朋友?
这也许是异想天开,也许是解除灾难寻求长寿之道的唯一途径,只是很可惜,我不知道该如何跟所谓的小鬼交朋友。但我相信,每个人的八字都有它独特的天赋,哪怕是致命之处也可以转化为优势,正如强者可以夺过敌人的尖刀来保护自己,甚而为自己开疆拓土。敌人的尖刀越锋利,我们抢到的武器便越锋利,只要我们知道如何去抢,如何在九死一生中觑准敌人致命的空隙。
我想,我都能想到这些,温雅一定也已经想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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