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II.《Gaïa：圣雪山之章 - 中篇 ：夺命鬼城》

北夜玄武

另外一边却并不是这么乐观，只见斯巴达、奇奇莉娅、卡娜、艾法四个人正带着另外三个受了重伤的人飞奔在幽暗的走廊中。他们身后不断传来阵阵轰鸣，每一声响都伴随着地面的微微颤动。
“时间不多了！再找不到其他人，这座城就要消失了！”，奇奇莉娅一边急喘着一边说道，显然对于她这个魔法师来说，这种剧烈的奔跑是非常耗费体力的事情。
斯巴达边跑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里正有大量的尘埃犹如海浪一般向着他们这边涌来。
“小心！”，听到前方一阵闷响，以及奇奇莉娅惊叫，他来不及回头，凭着直觉把头一低，一块墙壁坍塌时崩裂的巨石正好从他脑门上方飞过。好险...
“向左还是向右！？”卡娜看见前方又有分岔路，这个城堡的道路迷离，当真不知道应该怎么走。
“管不了这么多了！走左边！”，在奇奇莉娅的带领下，众人冲入了左手边的隧道。背后的大理石长廊明显开始龟裂、坍塌，化为无数的瓦砾和灰尘，午夜城只有在双重月圆这种奇怪的天象时期才会出现，为时却只有三天，时间一到，一切又将化作乌有，届时，困在其中的所有闯入者，都将一起被毫不留情地吞没掉。
“前面....！！有个大殿！”，奇奇莉娅似乎看不清有没有来过这个地方，但或许兰斯他们会在这里吧。却在这时听得一声巨响，她连忙跟卡娜向前扑倒，原来在她们与斯巴达和艾法之间的一大块地面瞬间崩塌了....轰鸣的长廊顶端正在落下无数的砂石，“斯巴达大人！”
卡娜眉头一皱，放下肩膀上的两个铁箱，对奇奇莉娅说了一句：“你先跑...”，话音刚落，只见她纵起身子，在长廊的侧壁上重重蹬了一脚，墙面应声碎裂，被硬生生踏出了一个凹槽，紧接着她飞快地在踏着墙壁奔向艾法跟斯巴达所在的地方，每落一脚，墙面都留下一个深坑。不到10秒钟，卡娜已经落在了艾法身边，她伸出手对艾法说：“抓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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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人牵著手以后，卡娜奋起神力，拼命一扯，拉着艾法、耐门、羽落弦、斯巴达等四人，在另一边的墙上飞奔了起来。但毕竟四个人的重量太大，艾法还穿着重甲，刚走了一半，卡娜就觉得那股拉扯的力道开始下坠，而墙壁本身侧立在一边，没有重力支撑，她只觉得身子一歪，又迈出了两步，就再也稳不住身形，被斯巴达等人拽着向下方跌落。说时迟那时快，她赶紧用最后在墙壁上支撑的力气，手臂一挥，将艾法等人向着奇奇莉娅那里甩去！就在艾法的手脱开卡娜的手时，她看见，卡娜已经没有支撑力道的地方，向下方的深渊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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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巴达被艾法甩出，身体重重地落在了对面的地上，背上背着的羽落弦也脱手飞出，在地面滚了好几滚，趴在了那里。就在艾法与耐门同时跌向深渊的时候，一只手突然从一侧伸出，拉住了她的臂铠：“快...上去！”，那正是卡娜，她在跌落的时候急忙伸手抓住了墙上突出的石头，但那块突出的地方太浅，她刚说完这句，手指一滑，三人又向下方跌了一米左右，“用你的剑！”，卡娜急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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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法来不及从背后抽出巨剑，只好拔出腰间的短剑，刺入了墙里。这样一来，总算制止了下落，她手中拉着卡娜，而卡娜也急忙拉住了从艾法背上跌落的耐门。三个人离奇奇莉娅所在的断裂之处只有一米多远，低了将近三米，不过如果加把劲应该可以爬上去的。卡娜使劲将耐门向上一甩，同时对刚从地面爬起的斯巴达喊道：“接住！”，斯巴达连忙上前接住了耐门的身体，同时卡娜用腾出的手把艾法背后的巨剑取了下来，狠狠一挥，插入侧面的墙壁，而后她自己先跃到了巨剑的剑面上，然后弯腰来拉艾法：“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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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艾法推上去以后，卡娜让她在上面拉住自己的手，弯腰伸另一只手去拔出大剑，就在这时，又是一阵轰响，艾法急忙抬头，只见天花板一块巨大的岩石对着卡娜砸去！（卡娜骰子=1，判定跌落）。“啊...”，巨石砸到了艾法跟卡娜之间，艾法只觉得手臂巨震，瞬间卡娜的手就脱离了自己的手掌，没有借力点的卡娜再次向深渊仰倒下去，可就在这时，只听嚓地一声响，巨剑再次没入了坍塌处的断面，卡娜被挂在了下方五米远的地方：“你们快点走！不要拖时间！”，眼见因为自己拖延了时间，卡娜觉得很对不起大家，她决定尝试用之前踩墙的方法逃出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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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哎呀！”，奇奇莉娅见羽落弦醒来，刚想说话，忽然脚底一阵，她身体也跟着向后跌去，大殿的墙壁开始龟裂，走廊里的地面也越来越不稳定了，远处轰鸣声不断，似乎又坍塌了一大截。“卡娜！快点上来！”，她顾不得跟羽落弦说什么，飞快地跑到深坑边缘，伸出法杖让卡娜毫不犹豫地抓住了顶端，“拉我！”，奇奇莉娅伸出另一只手给身旁的艾法，艾法用两只手攥紧奇奇莉娅的左手，向后急拽，虽然身材娇小，但她的力气也不是一般的大，卡娜借助拖拽的力量，用脚猛踢深坑的断面侧壁，踩着墙向上飞奔了数步，顺手打飞了两块向着自己砸来的落石，却被其中一块在小臂上划出了一条口子，卡娜眉头一皱，虽然口子不深，但却忽然有一种说不出的预感。还有四五步就可以抓住深坑边缘的地面了...
却在这个时候耳边传来刷地一声急响，紧接着脚踝一痛！似乎是被什么缠住了，那东西快速将卡娜向后方拉去，卡娜惊急之下，另一只抓着奇奇莉娅法杖的手突然滑脱，失去了依仗的她慌乱地在空中乱抓，好在抓住了仍旧插在那里的艾法的大剑边缘，但锋利的剑刃却割破了她的手掌，一股热血顺着胳膊缓缓滴了下来。卡娜回头看向后方。只见那缠住自己脚踝的，居然是一根黑皮软鞭...突然，她整个人僵住了，一股习以为常的感觉用上了心头，那种感觉是阴暗且冰冷的，难以斩断的，就像脚踝上的铁链一般，不知道这一生里有多少次了，每当她企图向小时候那样自由的奔跑在旷野与高山中时，这种感觉都会突如其来地打断这种妄想，告诉她没有这个权利，从此以后也不会再有了，因为自己，是个奴隶...

“贱丫头...你想扔下自己的主子逃跑吗？！你以为一个害死自己主子而逃跑的奴隶到了帝国不会被通缉吗？！”，亚努斯气急败坏的声音在后方想起，他紧握着皮鞭不放，面目越发狰狞：“今天你如果不带着我一起出去！我就让你！你们族人，你亲哥哥都不得好死！”，走廊尽头的轰鸣声连续不断，看来不一会儿就要波及到他们这里了。“快点把我拉过去！！”
卡娜听到亚努斯的声音，总是有一种阴云压在天空的感觉，那种窒息和无力的感觉，她曾经反抗过，但后果却往往是连累许多无辜的奴隶被杀，其中，还有很多自己的族人，现如今，对于亚努斯的命令她已经本能地无力反抗了。可是，现在这个情况....忍着手掌的剧痛，她咬紧牙关，艰难地松开其中一只抓着剑刃的手，去够自己脚踝的皮鞭，但这个动作对此刻悬在半空的自己来说，实在是非常困难，因为另一只手随时都有脱手的危险。
“卡娜！不要救这个家伙！”奇奇莉娅愤怒的看向另一边的亚努斯，同时再次把手杖伸到卡娜能抓得到的高度。“快抓住！”，但与此同时，亚努斯那边也加了一把力道，将卡娜使劲向后一拽，卡娜只觉得手掌心的剧痛更加难忍，一道血柱喷出，染红了大剑的剑身...好疼...真的好疼，这种疼痛，这种被人伤害内心疼痛....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还要到什么时候....手心的伤口深可见骨，卡娜是多么希望内心的痛楚可以直接转化成外伤呢，或许这样也会像外伤一样慢慢愈合？她额角渗着冷汗，却始终无法抓住脚上的皮鞭，甚至很难保持平衡，看着双方僵持不下，而通往大殿的这条走廊情势越来越危险。
“对不起了大家...”，卡娜的声音很小，几不可闻，泪水在她的眼眶里涌动，耳中奇奇莉娅的喊叫，亚努斯的命令，似乎都在渐渐远去，“这是我的命运，我的罪，应该由我自己来背负，而不是拖累你们....我太没用了...”，想到这里，她抓着剑的手指开始松动.....

北夜玄武

“不要放弃...”
浓重低沉却带着坚定的口气，就在卡娜决定双手放开剑身，坠入深渊的时候，身后传来了这个熟悉的声音...这是....她急忙扭头望去，却见亚努斯面色痛苦，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一个粗大的手臂紧紧地勒住了脖子，而抓着皮鞭的那只有手的手腕，也被对方抓的死死的，卡娜只觉得亚努斯拖拽自己的力气越来越小，似乎正在跟他身后的高大黑影做出殊死的挣扎。
“你...”，她已经可以确定亚努斯背后的那个身影是扎南戈无疑，可是他的这个举动...
亚努斯死命地咬着牙，却被身后的扎南戈箍住喉咙，以至于他不得不要紧牙关，向后微仰：“扎南戈...你这个混蛋...想干什...么...？”
扎南戈并没有回答亚努斯的话，他的另一只手紧紧抓住亚努斯的手腕，企图让对方松开皮鞭，同时双目凝视着对面深渊边上的卡娜：“卡娜...跟着他们逃出去...外面的世界是属于你的，记住，从今天起，你已经不再是奴隶，你自由了。”
人到拼命的时候，总是会使出最后的一分力气，这或许就是所有人的求生本能，在这种本能面前，他们再也不能用身份来衡量，在这种本能面前，贵族、商人、贫民、奴隶，无论是谁，都是一样的。亚努斯此刻听到扎南戈的话，心中狂怒，但碍于对方力量比自己大太多，始终无法把卡娜拉下深谷。“开...开什么玩笑...你这个垃圾...都不如的奴隶...说什么大话...你...难道不想逃出去吗！卡娜！你不想知道他变成杀人狂的真相吗？”
听到亚努斯的话，卡娜愣住了，她望向扎南戈，却发现对方的目光十分的平静。
“不，我不会祈求她的原谅，因为我的所作所为，与你一样，早已不值得被原谅。”扎南戈坚定地回答道。
“卡娜...你这个可怜虫...你真的至今都不原谅这个家伙？他可是...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刚说到这里，却听喀拉一声轻响，亚努斯只觉得一阵剧烈的疼痛从手腕传来，不由得尖叫了起来，原来扎南戈见亚努斯还是死死抓住皮鞭不放，手心加了一层力道，猛然将亚努斯的手腕给扭脱臼了，与此同时，那只手也松开了拖着卡娜后腿的皮鞭，卡娜只觉得身后一轻，再次抓住了艾法的那柄剑。
“等等！你把话说清楚...”卡娜的目光中流露着惊恐，纷乱的人生片段在她的脑海中闪现，扎南戈？真相？怎么回事？
忽然她有了一种强烈的感觉，如果亚努斯这时候死掉，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将会被永远埋没...
“哈哈..哈...”，亚努斯手腕脱臼，剧痛让他额角冷汗直流，但他可以感觉到，扎南戈的身体在微微颤抖，果然自己的话击中了他最大的痛处...“卡娜...救我出去...我就告诉你答案....你是我最好的奴隶，你知道我会好好对待你的。”

羽落弦此刻神智稍微恢复了一些些，听到亚努斯跟卡娜之间的对话，轻轻摇了摇头，四周的落石越来越多，如果再不离开，一干人等恐怕都要死在这里。“先救卡娜...”，他吃力地吐出四个字，轻声提醒身后的斯巴达和奇奇莉娅，斯巴达想也没想，从奇奇莉娅手中拿过她的法杖，递给艾法：“抓住一头，送我下去。”。
艾法会意，让斯巴达抓住长杖的另一头，将他送到了跟卡娜差不多一样的高度，斯巴达一把抱过长剑上的卡娜，两人同时被艾法向上方拉去。
“等一等！你的话到底什么意思？”一边被拉上深坑的边缘，卡娜一边对着对面的亚努斯喊道。
亚努斯看到卡娜被人拉了上去，心中焦急，但碍于被扎南戈抓得死死的，挣扎不开，“死..奴隶，你难道...不想告诉她...你代替她杀了这么多人，其实都是为了不让她的双手染上罪孽吗...”
这句话对其他人来说没什么特殊的，但是却如同一道惊雷，让卡娜呆在了当场，犹如石头一般，任凭艾法和斯巴达的拖拽，她都无法移动半分...
扎南戈望向对面的卡娜，目光突然闪现了一丝少见的温和，卡娜看见他的嘴巴动了几下，但是却没听清他说什么，轰然间，对面的地面终于支撑不住大地的震荡，彻底崩塌了。扎南戈紧紧勒住惊恐万状的亚努斯，伴随着无数大小不一的碎石，向着漆黑的深渊落去，他的嘴角带着一丝微笑。卡娜伸出手想去抓，无奈却相隔太远，殿顶的轰鸣掩盖了一切其他的声音，亚努斯的惨叫声，其他人的惊呼声，哭喊声...
午夜城顷刻之间，彻底崩塌了.......这个只属于传说中的鬼城，在这一刻，再次化作了传说....消失在了雪山黎明刺骨的寒风之中....